“你我还放心一点,”常导接着说,“但是贺西京是新人,用的演戏方法也比你更伤,我就担心他会把持不住。”
常导早就感觉到,贺西京是很典型的体验派演员,投入深,抽离难,所以作为旁观者,他有时候觉得贺西京像是对黎怀情根深种,有时候又觉得,那些表现只是剧中角色在现实里的延伸。
“常导放心,”黎怀表态,“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少和他联系。”
常导笑:“你们毕竟是朋友,心里有杆秤就行了。”
然后又寒暄几句,才告辞离开。
黎怀确实发现,贺西京是有点入戏过深了,所以有意识的疏远了和贺西京的联系。
他还以为贺西京也是类似的想法,说不定常导对那边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离开剧组这几天,他完全没有打听过对方的情况,回到家也没有短信问候。
贺西京那边同样也是无声无息的。
直到接到黄导这通电话。
“出什么事了?”黎怀马上问。
黄安国一言难尽的叹口气,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问:“你最近忙不忙?能不能过来一趟?”
黎怀马上说可以。
黄导应该是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才对黎怀说:“杨助理马上安排飞机来接你,也就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你先准备一下。”
听起来,那边很急。
一个小时以后,还是那架熟悉的直升飞机,直接停在了离黎怀家不远的小广场上。
黎怀在一群好奇大爷大妈的围观下,上了直升机。
没多久,他就重新回到青柳镇。
直升机落在他们租的酒店顶层,才下飞机,黎怀就看见了满脸严肃的杨助理。
黎怀连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杨助理不愿意多说,他在旁边给黎怀带路,只说:“事情有点麻烦,等下您就知道了。”
黎怀跟着杨助理下楼,又转而去了他之前住的那一幢。
酒店里很空旷,人少了不少,大约很多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了。
然后,两人来到黎怀之前住的房间。
“这……”黎怀有点迟疑。
“贺先生现在住这间。”杨助理低声说,然后轻轻推开门。
明明还是下午,房间里却没有一点光线,所有的窗帘都被密密实实的拉着,闷不透风,也没有一点声音。
杨助理半推开门,站在门边上,说:“贺先生,黎先生来了。”
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杨助理叹口气,对跟着过来的黄导说:“还是没有反应。”
黄安国站上前,换了一种说法:“季新,舒成回来了。”
床上一道黑影,忽然动了。
黎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紧紧的抱住。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贺西京的声音很嘶哑,低沉的在黎怀耳朵边上说。
黎怀第一反应就是:果真麻烦大了。
他虽然以前没有遇见过类似的事,但是贺西京的反应告诉他,这人大概是出不了戏了。
可是,不是才过去三四天而已吗?怎么忽然会变成这样?
医生给贺西京打了镇定剂,黎怀才暂时抽身。
“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黎怀坐在套房的外间,边上是导演副导演,杨助理,还有贺西京的私人医生。
黄导这两天也没睡好,蓬头垢面的,用力抹了一下脸,说:“昨天是贺西京最后一场戏,他拍完以后看着还挺正常,可是到了下午,我再去找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贺先生对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反应,家里的医生过来,觉得心理问题的可能比较大。”杨助理说。
黎怀离开的那天,贺西京忽然说想换房,就换到黎怀住的这间,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太多。
结果从昨天下午开始,贺西京就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只是抱着黎怀不小心遗留下的一张小毛毯,动也不动。
也就是黎怀过来以后,他才终于开口说话了。
可是说的话,叫所有人更加担心了。
演员出不了戏的情况并不罕见,但是像贺西京这么严重的,谁都没见过。
“现在应该怎么办?”黎怀问。
所有人都看向那位医生。
“我可看不了心理上的问题,”他苦笑,“我已经联系了附近几位很不错的心理医生,明天上午过来会诊。”
至于今天,只能先熬着了。
镇定剂的分量不重,没多久贺西京就醒来,然后又抱着黎怀不撒手。
任何人对他说话都没用,也只有黎怀,能够得到他的几句回应。
可问题是,他回应的人,是黎怀扮演的舒成。
“这几天我都睡不好,梦里全是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贺西京的声音特别委屈,“别人都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他们是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