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贺文滨疑惑,“他出现不良反应了?”
“不是,”沈医生摇头,“令公子身体好好调整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我想说的是他的Jing神状态。”
贺文滨不解:“Jing神?”
“普通人做这种骨髓移植多少都是有情绪的,担忧、焦灼、甚至兴奋,都是正常的,”沈医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但是他太过于冷静了,我说得可能不太合适,他好像……没有什么求生欲。鉴于他有过三年抑郁症病史,我建议……”
“什么?”贺文滨怔了片刻,有些急切地打断医生,“什么抑郁症?”
“他的病例上写着三年前被确诊为重度抑郁,”沈医生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贺文滨像是被平白无故地狠狠打了一巴掌,脑子“嗡”了一下,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和李曼面面相觑。
骨髓移植手术十分顺利,贺听没能立刻出院,被医生留下来休养身体。
贺文滨突然像换了个人,好几次大晚上应酬完还跑来医院看他。有天晚上丢给贺听一张银行卡,说工作累就辞了,去做想做的事。
或许在十四五岁前,这是贺听渴望的,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别扭和多余。
银行卡也没收,大喇喇放在病房的桌子上好几天,最后是李曼偷偷塞进他钱包里的。
在医院这两周,生活很无聊,贺辰星去做检查或者找倪梦的时候,贺听就握着手机发呆。
有天宗故忽然问他:你的Ins下面怎么会有人叫你太太,你他妈结婚了?
贺听:?
宗故:自己去看。
贺听回国后就没玩过国外的社交软件,今天翻了墙,在断断续续的网络下登录了Instagram。
他的Ins账号主要是用来分享摄影和绘画作品的,因为风格前卫积累了不少粉丝,只不过以前都是英文评论偏多,最近突然冒出来一些中文评论:
“太太微博上的kdfskswibb是你吧,画风好像,为什么突然不分享冬冬的画了呢?”
“哇哦,太太真的是大触啊,摄影也这么棒,粉了粉了!”
……
贺听翻了半天,才明白是因为之前他在微博上发过一个水杯的照片,而那个水杯两年前在他的ins账号出现过。
让粉丝锤定的原因是,那个水杯上的画是贺听后期画上去的,世上仅此一幅。
这就很尴尬了。
贺听感慨姜信冬的粉丝真是牛逼,还特别闲,连他这种透明画手也能扒出来。
私信看了大半,和微博上大同小异,他都没回。
眼睛继续往下瞟,憋见一个熟悉的头像,顿时心脏漏了一拍。那个头像是Crush最近一张专辑的封面,姜信冬昂首站在正中间。如果贺听没记错,Crush乐队官方微博用的就是这张照片,ins的官方账号也是。
那头用很礼貌的语气私信他:
“您好,请问您是微博上叫’kdfskswibb‘的画手吗?我是Crush的助理,我们工作室想和您谈一个商务合作,请问您有兴趣吗?”
确认这不是高仿号后,贺听拿着手机发愣,半天也编辑不出一个字,后来网断了,账号登不上去,索性也就懒得回。
炎日的夏天已经过去了,路边的叶子渐渐变黄,鞋子踩到路边落叶上能听到纤维断裂的吱吱声。
10月底某奢侈品牌与HOH合作,邀请了包括Crush在内的十多名当红艺人拍主题大片。
好巧不巧,贺听在摄影师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烦,可真烦,这世界铆足了劲要跟他作对似的。
仿佛清楚遇见谁会让他难过,然后就不遗余力地把那人往他面前塞。
周一例会上,策划部宣布了当天各个摄影师所负责的主题和艺人。
Crush的拍摄由资深女摄影师任悠负责,而贺听资历最浅,被分配到的艺人咖位也最小。
开会时贺听不小心憋见了策划部的手稿,发现Crush的名字旁边有个小括号,括号里面竟然是他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叉。
贺听指着那个叉问:“这是什么意思?”
市场部小吴面色有些为难,支支吾吾:“没……没啥啊,写错了。”
当时贺听没有细究,直到会后他折回会议室拿落下的咖啡,听到小吴和同事的对话才猛然顿悟。
小吴:“哎刚刚贺听问我这个叉啥意思,我尴尬癌都快犯了。”
清姐:“那你咋说的?”
小吴:“还能怎么说,说写错了呗。但是为啥Crush要特别强调不跟贺听合作啊?他们以前有过节?”
清姐:“这我哪知道,贺听这不才来没几个月么,可能对方团队嫌他咖位不够呗。”
……
小吴推开会议室门出来的时候,发现贺听静静站在门口,像是失了神,叫了两遍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