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咬着烟杆点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说是陆续交过几个男朋友吧,没什么定性。”
他没说出口的,是那些个男朋友照片里看起来都跟你挺像。
只是许铭死活不承认这点。
所以贺听选择不说,这几年的经验告诉他,不确定有结果的事,就不要瞎给人希望。
阳台上的风把烟灰吹了起来,透过细碎飘散的白色烟瓣,他清晰看到叶知明眼里的笑意僵住了。
莫名地,他感到难过,并且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愿意回忆过去了。
有喜欢人陪伴过的高中时代,当时总以为是缓慢悠长的,诸不知一回首早已草草收场。
那个十七八岁的明媚夏天,他们都只是匆匆过客。
留不住的,也终究会过去的。
贺辰星进行了两次化疗,效果并不理想,没有找到更匹配的骨髓,医生要贺听做好准备。
作息向来紊乱的贺听在医生建议下开始每天长跑,锻炼身体,按时睡觉,确保做骨髓移植时身体在最好的状态。
剃光头后贺辰星就不太喜欢照镜子了,贺听给他买了各种各样的帽子和假发,因为最近他好像喜欢上了同院的一个女孩子,每次下楼见面都会仔细打扮。
贺听对那个女孩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她叫倪梦,是因为出了车祸右腿截肢才住的院。
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十四五岁左右,比贺辰星稍长一些。
有时候贺辰星会拿着水果甜点去分给她吃,有时候两个小孩就坐在院子里看平板电脑,边看边笑。
贺听远远望着,偶尔脑海里也会忽然冒出姜信冬的脸,还有四年前的点点滴滴。说一点不难过是骗人的,只不过情绪不再剧烈波动了,更像是一种淡淡的抽丝剥茧的痛。
近来他对很多事情失去了兴趣,唯一在乎的就是贺辰星的病情。
有天下班到医院,碰到医生在给贺辰星做骨髓穿刺,看到约么手掌般长度的针插进他的细皮嫩rou里,贺听眼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意,忍不住别开头,正好憋见了在角落偷偷抹眼泪的李曼。
那个瞬间贺听禁不住想,要是能拿他的命来换贺辰星的好了,反正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没太多眷念,恰好这个世界也不太需要他。
皆大欢喜。
医院里的护士都说羡慕贺辰星,有一个把他宠上天的亲哥。
李曼看在眼里,每次去医院都会带两份饭,一份给贺辰星,一份给贺听。
贺文滨送给贺听一辆价值不菲的代步车。每天来往于医院和公司很麻烦,贺听图个方便,也没拒绝。
只是开着这辆明显超过当前收入的车去公司,某种程度上坐实了自己是富二代的传言。
不过他也不在乎,因为他已经计划好了,等贺辰星病情好转他就回纽约。
有次在电话里谈起这事,贺文滨难得苦口婆心地劝他:“一家人还是聚在一起好,只要你好好找个女孩子结婚……”
贺听垂下眼,稍抬手指头就把手机挂了。
夏天是B市的旅游旺季,到了晚上灯火通明,车流不息。
贺听有段时间没登微博了,一是忙,二是不想。
今天天气不错,他回到家才八点,就打开微博随便看看。
kdfskswibb这个账号下囤积了几千条信息,私信大多是催他发与姜信冬有关的作品。
也正常,这个账号本来是为姜信冬建的,粉丝也都是为了姜信冬而来。
即便贺听和姜信冬在三次元玩完了,也不妨碍他想在二次元有始有终。
他打开电脑,导出了存储在云端的姜信冬画像,全部十来张。都是在美国的这四年自己拿着平板电脑一笔一笔画出来的,抑郁发作的时候,忙于实习工作的时候,从曾想过要停止。
画画和想念,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赖以生存的习惯。
贺听打开PS,小心把这些画右下角的名字缩写“HT”抹掉,然后一张一张发到微博上。
有许多憋了四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但这些费尽心力画出来的画还能有人欣赏,也算不幸中的幸运。
发完这些画,已经将近午夜。贺听开了瓶啤酒,坐在阳台上吹风,手机提示音就在旁边不断地响。
不到十分钟,kdfskswibb这个账号发出的图片被疯狂点赞转发。数据最好的那幅画姜信冬站在树Yin下回眸,立体五官上印着点点光斑,盛夏在他身上罩了一道朦胧晕影,整个人好像从时光之外走来。
贺听无限唏嘘,这幅画原本是张照片,那年夏天去易凡家烧烤时他偷偷拍下的,当时他和姜信冬还没确定关系,没想到兜兜转转天意弄人,现在他们俩连朋友都不是了。
他盯着画看了几秒,忽然察觉到什么,心口一紧——这张照片他从没有在公共平台发过,但是姜信冬看过。
假如姜信冬记忆足够好,那么是不是会想起那张照片,从而推断出画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