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托着下巴,在脑内认真搜索合适的形容词:“就是…… 就是像…… 做饭糊锅的那个味儿!”
许明辉更疑惑了,这里离食堂可远得很,也没听见火灾警报声响。不过显然陈安也没放在心上,朝他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没事。我这阵子总是这样,估计是开面馆开迷糊了,白天都在做梦把锅烧了。”
夜里许明辉跟导师通话,便谈起这个不起眼的小插曲。他本是当成一件哭笑不得的趣事,谁知导师听了,却在电话那头有些着急的对他说:“搞不好是幻嗅,尽快联系他到院做进一步检查!”
许明辉面色一凛,这才突然想起陈安无意间的那句 “这阵子总是这样”,冷汗几乎立刻就流了下来。他一刻也不敢停,扔下电话筒便立即跑去科室翻找陈安的体检单,好不容易找到了陈安留的电话,拨过去却提示无法接通。
从那天起,许明辉便每天早中晚都要给陈安打电话,比自己吃饭都准时,但依旧次次都是无法接通。他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如果真的有患者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延误治疗,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居然让他又跟陈安偶遇了。
他看着陈安,心里又内疚又自责。
“这几天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许明辉问陈安,语气也跟着正经了起来。
“还行吧,能吃能喝的。” 陈安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不过见他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轮椅上的双腿看,猜想他是不是误以为自己患了腿疾,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说,“我的腿没事儿,就是划了几道口子,家里人非要坐这劳什子东西,我都说了不用那么麻烦……”
许明辉却还没放过他,继续问:“走路吃饭干活都还正常吗,平时有没有头疼想吐看不清东西的感觉?”
他语速像机关枪一样,问题一个接一个也不带停,陈安本来没事都快要被他说晕了:“正常啊…… 看东西也挺好。哦就是最近偶尔有些头晕,眼前跟有小飞虫嗡嗡转似的,我正寻思着是不是中暑了,想去买点金银花泡一泡……”
他把问题答了个七七八八,见许明辉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皱越紧,心里不免有些发怵,犹犹豫豫地问道:“你…… 没事儿吧?” 他想了想,觉得这么问也不太对,又补了一句:“我,我没事儿吧?”
谁知许明辉二话不说,当即抓住了他轮椅后的两个扶手,就要把他推走:“跟我去做 CT。”
陈安吓了一跳,死死按住自己轮椅的车轱辘,有些急切地喊道:“等——等会儿!突然地干什么啊你!”
他声音不小,惹得食堂里的其他人齐刷刷地抬头看过来。
“你,不许搞医闹耍流氓啊——”
“我怀疑你脑子里长了东西。” 许明辉蓦地打断了他,把陈安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你说…… 什么?”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现在还不确定,需要做 CT 和核磁,我马上带你过去。” 许明辉的语气不容置喙。
两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远远地,陈安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医院门口。
“我弟回来了,我弟回来了…… 你他妈给我放开!” 见贺璞宁已经停好了电瓶车要走进来,陈安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低,像是警告般拽下许明辉的领子,在他耳边急速地道,“赶紧松手,刚才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让他听见!”
陈安话音刚落,就见贺璞宁已经走了进来,面色不虞地站在两个人的面前,手里拎着打包好的火烧和驴汤。
陈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和许明辉是什么滑稽的姿势。他几乎是立即推了许明辉,下意识地将轮椅向前进了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误会,都是误会。” 陈安有些尴尬地笑笑,叉开话题,“饿了吧,来来别管他,我们找个桌子吃饭。”
许明辉被他推的一个趔趄,扶住了墙才勉强站稳。他顾不上整理被陈安拽乱的领口,有些着急地想继续说什么,却立刻收来陈安一记眼刀,那个眼神的意思很明显——让他闭嘴。
贺璞宁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表情越来越沉。
“不吃了。” 他突然说。
“啊?” 陈安不解道,“这都买回来了……”
“路上风大,汤已经凉了,回家热一下再吃。”
“不用这么麻烦,这大夏天的,凉一点也没——”
他本来想说没关系,结果被贺璞宁一个眼神又冻回到了肚子里。
许明辉见多了要求帮忙隐瞒病情的患者,也能理解陈安的想法。他见贺璞宁年纪不大,猜想陈安许是担心影响他学业。更何况陈安还未做检查,兴许结果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也说不定。
许明辉没再多说什么,只从兜里掏出纸笔,把自己电话号码写好塞到陈安手上,又让陈安把自己家的地址写下来,最后还不忘提醒他千万记得修电话。
陈安见推辞不了,只好含糊地应了,把面馆地址 “唰唰” 地飞快写好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