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他会冒出这样的念头,之前他们掉下来的时候,以为那些是黑色的沼泽,担心自己会不会消失的骨头都看不见,结果等穿过了才意识到那其实是黑雾。在它底下是一棵看着不矮的树,如果就这么直接掉下去了,不死恐怕也得丢掉半条命,必须得抓住树枝减缓速度。可那些树枝看见他们伸手就后退,等他们够不着了又重新伸出来,简直是存心不想让他们抓,就想看他们摔个半死不活,以达到某种特定目的一样。
真等穿过树冠树枝了,他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这里好像有一层缓冲空气,即使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好像投入某种介质中,落到地上也就带起了点树叶而已。不过掉下来容易再想上去却很难,那层缓冲好像是单方向的通道,能借助不再缩起的树枝往上爬不假,可触到那个范围就跟碰到铜墙铁壁一样。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又光滑又硬质的触感,手压在上面一秒就滑,借助东西敲打无声无裂缝,不管他们怎么做都过不去。
那棵树的树根底下也不容忽视,杂草花丛间隐隐躺着好些白骨,可能有些也不能叫作白骨,尽管数量来讲不是很多,但其上的肉色还是隐约可见。考虑到恶魔像人却不是人,受伤之后露出的多是青色灰色皮肤,地上那些恐怕是旁边国度里失踪的村民,又或者是在山里迷路,不小心闯进来的旅人。看样子他们不仅得找普拉村里失踪的恶魔,还得把这些无辜丧命于此的人给带回去,让他们的家人不至于日夜担心得寝食难安。
如此一想问题又回到了最初,既然掉下来的地方回不去,要想离开就必须在底下找出路,哪怕是已经找过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别的出路,还是得想法多找两次才行。否则万一他们为了救自己下来,结果变成陪他们一起受罪,那还不如不要让那些人下来,怎么说也是保住勇者这份战力,还能让他有机会帮其他人渡过难关,不用像自己这样命运悲惨。
“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这里看起来好像没有漏风的地方,但我们两个到现在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也就是说这里肯定有个出口,只不过它的位置藏得很隐秘,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发现。”作为一个需要呼吸的物种,在一个几近密封的地方待了几小时,却没有丝毫呼吸不畅的现象,显然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就算这里跟他原来的世界不同,但基本原则还是相通的,没道理说这这么短时间里,物种特征都发生了重大变化。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好兆头,不用担心自己跟这些白骨一样,到死都没人发现自己的所在,非得后世哪个人无意间闯进来发现自己,又最终在自己结束已久的人生中多个伴儿。可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地方,为什么他们不知道逃出去,还是选择留在这里等死呢?如果这里有吃的喝的,外头又有麻烦等着自己,他多少还能理解为什么不出去,可这里也不是就一个人,总不能一个个都是这种情况,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夸张的巧合?
“它们说这里有路可以出去,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出去,先要通过恶魔的重重考核,从五个盒子中选出正确的钥匙,从三个山洞选出能通向外面的那个,然后用自己选中的钥匙开门。全都选中的人可以离开山洞,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会忘了这里的一切,如果选错就会回到这里,成为自然之尊的养料孕育新的生命。若是有人愿意替换留下,也可以赐予一个机会,条件跟之前的几乎一样,区别在于失败会导致天罚降在血脉身上。”
他本来想问祁千夷怎么知道的,可看到对方一直摸着那棵树的树干,不用问也知道是魔物的共享作用,才能预先知道这里的游戏规则。听起来是有点作弊的意思,不过这个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他们不过刚好是受益的那方,落在别人眼中成了一种罪过。如果今天换成别人获利,自己是那个因此蒙受损失的,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弄不好心情会更加糟糕,毕竟恶魔都是比人强一点的物种了,要再吃亏实在让人很不爽。
好吧,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本来掉下来都快完全放弃了,现在突然多出一个生的希望,必须牢牢把握住才能活命。“你已经问清楚了规则,参与的事交给我就好。”如果规则依靠树才能知道,考验的内容恐怕也得从树那边获得,为免其中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考验也好还是别的也好,现在都该他这个男人出面了。麻烦是可能麻烦了点,但怎么都比一不小心害惨祁千夷,换来自己一辈子的不爽要好,后悔可是赔上一辈子难消的痛。
他把对方的手从树干上拿下,改把自己的手放在同一个位置,缓缓注入自己的力量,借助共鸣的作用感知树的脉络,寻找那个汇集一切的中心点。这个跟祁千夷用的方法有点像,不过后者用的是低阶魔物的通用本领,只能聆听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他用的是类似心灵对话的招数。也就是不带任何谎言,用自己的真情实意交换对方的真实,以实现彼此间最纯粹的交流,行或不行以及理由全都直言不讳,让对方了解个清清楚楚。
“我是来自魔王第二十一分国第三十二诸国第五村的恶魔,今日偕同家眷史莱姆陪伴勇者来到此地,接受第二十一分国第三十二诸国第一村的委托,寻找该村失踪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