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助理,你今天来上班?”虞安岚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戒备和怀疑,将钢笔藏到睡袍腰带内,疑问道。
他天生长得一副好相貌,可不知是骨子里就凉薄到了极点,还是因为生了又死死了又生,虞安岚不笑的时候,总带着一种冷冰冰的疏离感。
宋封义毫无准备地看到门忽然打开,愣了两秒才定下心神,放下右手,抿了抿唇冷静地开口道:“我今天早晨听说,你昨夜在西霖街上的酒吧报警,解决了一批偷拍的记者。如果后续处理的时候,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你可以尽管开口。”
虞安岚轻笑一声,昨天半夜的消息,对方都能立刻知道得清清楚楚,看来这位私人助理的情报网,比自己这位破产富二代的要厉害得多。
“我早就没有钱能付得起你的工资了,这个月做完,你就要辞职离开了吧?”他直白地问道。
既然宋封义提起了报警这件事,就说明两人之间还是有起码的信任的。虞安岚也就不再装模作样了,不如把事情摊出来讲开了,还能收获一位临时劳动力。
宋封义从薄薄的无框眼镜片后方,沉默地观察着虞少的神情。
他是从虞家出来的人,跟了虞安岚许久,见过对方狠辣的商业手段、玩弄人心的花招,也看着对方一步步陷入绝望的深渊,变得暴躁易怒、连最基本的理智都丢了。
他的心一点点冷下来,漠然地看着对方将庞大的星河经纪作践到破产,那时候他心中只有满满的失望,也想过再不去管这片烂摊子。
原本,他也是想再过几日,就上门正式提出辞职。然而,今天早晨听说的这个消息,却让他隐约升起了一点犹豫,而此刻看见虞安岚的样子,更是与先前颓唐的样子截然不同。
“确实如此,但在最后的半个月里,我还是会继续完成助理的工作。我今天来,也是想问问,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完成,是否和以往一样?”宋封义坦然道。
虞安岚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月助理的工资,在他公司破产前就支付过了,他没必要表现得太过于感激和客气。
既然两人对此达成了一致,那他就可以开始考虑交代工作了。他回到卧房,迅速梳洗完毕,挑出一套略显休闲的西服,穿上来到楼下客厅。
“云锡岭大酒店,你应该听说过。去查一查它背后的大股东,究竟是从哪里,迅速地、在五年之内,就拿出了十亿在全国扩张。”虞安岚刚一坐下,就打开手机,仿佛心不在焉一般地说起来。
宋封义坐直了身体,从公文包中取出纸笔开始记录。
虞安岚陆陆续续交代了许多件事,似乎相互之间毫无关联,可他的语调,就仿佛缓缓探出的一把尖刀,让宋封义不敢不信这其中没有大秘密。
说完这些,虞安岚忽然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犹豫如何开口。
终于,他从手机上抬起头,用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语调,平静地问道:“除此之外……在东城区,有没有口碑很差,但没人敢去招惹的高中,里面开设的班级很杂,有些特殊班的成员可以长期缺席,而且不会被学校追究。最好,还是建校历史50年以上,旧校舍被用作体育器材室的学校?”
宋封义用古怪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老板,思考了几秒钟,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你是说明英高中?它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详细而琐碎的描述,他不信老板根本没听说过这所高中。
虞安岚垂下目光,以前他从未去了解过静江市的高中情况,毕竟,他可不会有子女的教育问题要考虑。
上辈子零零碎碎,只有偶尔能从简溪的口中听说他曾经的母校,虞安岚没法问,对方也从不主动提起。有一次,还是他在简溪拍摄校园剧期间,和对方约在片场外酒店见面的时候,情chao难耐之间,从对方口中迷乱般吐出了几句话。
他那时候似乎说:“我只能看你在戏里,穿着制服哭出声的样子。”
他想着,简溪从前是如何生活、如何幻想的?是不是也曾经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校服,为某人停留目光,付出纯粹的真心?
对方却忽然蜷缩起身躯,低声笑了起来:“我只在你面前哭过。戏中的少年人……我压根就不认识,我穿校服还不如穿那套戏服……穿得久……”
后来,虞安岚记得有一天,简溪穿了一套崭新的校服套装,当着他的面坐在体育器材道具上,在布置得稍微有些奇怪的别墅地下室内,抬起shi润的眼眸,将自己慢慢地剥得干干净净。
恐怕他是想补偿些什么,比如说过去的一片衣角?虞安岚不由得想起,简溪在提起自己高中的时候,眼里冰冰凉凉的有些委屈。
若不是发生过什么,简溪又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虞安岚上辈子没有资格问,就算有时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也不可能强求对方连过去都交给自己——他们之间的交情只存在于别墅内、床榻边、温泉池中,不论身体交融了再多次,他都明白,两人之间有一道永远无法跨过的墙。
如今,虽然虞安岚心中难忍好奇心,但他必须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