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失踪之后,被辛弛反复无常的脾气殃及最多的便是贴身伺候的翠禾,翠禾知道辛弛已经被季安细致周全的照顾伺候得挑剔,收了药碗,还体贴地说了:“那少爷睡吧,我在外头候着,有事少爷就叫我。”
辛弛烦躁地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翠禾,翠禾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门关上,辛弛又 “哗啦” 一下翻身过来——不对,还是不对,若是季安在,看他这样难受,会乖乖地守在床边给他按揉,还会软乎乎地问:“少爷,好一些了吗?”
心头像是有什么在抓挠,惹得他静不下心来。
辛弛长长吐出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闭上眼睛入睡,然而却只囫囵睡了一会儿,不舒服,睡得也不踏实,不到半个时辰就又醒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又请了大夫来一回。
折腾一番,切脉重新开药,管家送大夫出去,齐三拿着开好的方子去抓药,脚没迈出门口又被辛弛叫了回去,吩咐他:“去宴家的药铺抓药。”
齐三本来也是要去宴家的药铺子的,被辛弛特意嘱咐,有些一头雾水,但最近主子心情不好,他才不触那个霉头,老老实实应了:“知道了少爷。”
然而辛弛知道他显然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委婉提示:“若药铺管事的是问起来谁病了,就说是我,这风寒来得又急又重,你在外面如实说就行。”
齐三更懵了:“啊?”
然而辛弛那脸色难看得吓人,他立即把心里的疑问都憋了回去:“啊…… 少爷,我知道了。”
辛弛一向觉得齐三是个机灵的,可今日觉得他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火气来得莫名其妙:“你知道个屁!”
他家大少爷一向斯文,更讲究喜怒不形于色那一套,齐三哪里听过辛弛这样直白的骂人,当下就心里一惊,“噗通” 跪在地上,一边懊恼今日为何不找个托词不当班,一边惊疑不定地问:“少爷…… 奴才笨,少爷还是给个明话吧。”
辛弛看也没看他,随手将床边一样东西扔到了地上,“咣叽” 一声,伴随着他怒气冲冲地斥责:“我是让你告知宴家知道我病了,他们得来探病!滚滚滚,快去!”
齐三莫名其妙挨了顿骂,乱滚带爬地跑出去,心里不由得嘀咕,人家宴家来不来探病难不成是他一个奴才管得了的?
辛弛病得不轻,这信儿还是传回了宴府上。
管家来说这个事的时候正在晚饭当口,宴淮在他爹那回话顺便陪他爹吃饭,藿香还没回来,是季安在跟前伺候布菜。季安心细又用心,把宴淮喜欢吃什么早就摸清楚了个七七八八,吃饭的时候专挑着宴淮喜欢的菜夹,鱼把刺挑干净了、菜把姜丝抖落掉了,才往宴淮盘子里送。
宴二爷看得新鲜,顺嘴夸了季安一句,然后才说:“特意给咱们信?我亲自去看一个晚辈也不合适…… 对了,老二,之前他不是还来找过你吗?你回来之后也该去走动走动,明日就过去一趟吧。”
宴淮还没应声,刚刚才被夸了的那个却心里一紧,布菜的筷子 “吧嗒” 就掉在了地上。
季安自己先被吓了一跳,慌手慌脚地去捡筷子,偷瞄着宴二爷的脸色,却听见宴淮答应:“那辛大少爷可还真是病得不轻…… 行啊,我去看看他。”
季安更心神不宁了,把筷子捡起来都忘了筷子已经脏了,下意识又要去夹菜,被宴淮手疾眼快给拦了。
然而宴二爷什么人物,立即就察觉了季安忽然变得心不在焉,不由得多看了季安两眼。
这一看看出来了问题,宴二爷皱了眉:“嘶…… 你叫平安?我怎么瞅着和辛家那个跟着辛弛的书童有点像。”
一句话出来,季安整个人都僵了,下意识往宴淮那边挪了两小步,摇头否认:“不…… 我…… 不是……”
他险些左脚右脚踩到一起去将自己绊个跟头,还是被宴淮扶了一把才没摔了。
宴淮笑他:“怎么,叫我爹之前夸一句给夸傻了?”
然后他又吊儿郎当给自己倒了碗汤,又给他爹也倒一碗,一边喝一边说:“咱们平安哪能和辛家的心腹比,爹你眼花了吧。”
也是,两府的下人都是卖了身契的,辛府的下人没道理跟在宴淮身边,宴二爷端着小儿子给倒的汤美滋滋喝一口,又不放心嘱咐:“明日过去,把我存着的那罐补酒带过去吧,冬日里头喝祛寒养神。”
宴淮应了声好,眼神余光瞟见身侧立着的那个一脸惶惶的样子,就直接端碗将汤给干了,说:“我吃饱了,爹你早点休息,我先去准备准备。”
宴二爷应了,让人送他出去,又吩咐人去帮他取药酒。
出了主院的门,季安就憋不住了。
他被宴淮养得胆子大了那么一丁点,体现在现在他敢伸手拉宴淮的袖口了。
季安抓着宴淮的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宴淮,还没说话脸先红了,声音软乎乎的有些无措:“少爷,明日能…… 能不去吗?”
第36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