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有意思的。
他笑笑,瞥见肖远睨过来,仿佛在说幼稚。
“诶。”他把玩具塞人家手上,“你捏捏。”
肖远无欲无求地照做,捏下去和怪声响起的那刻,忽然觉得这种玩具的真正作用是解压。
“好玩么?”许宴问。
“嗯。”肖远低头认真看了看它的模样,说,“还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比某些不懂幽默的人有趣多了。”
许宴说完,推着购物车拔腿就往前冲。
肖远回想刚刚在路上,这人把银行卡推回来,一边摇头,一边说「你不行」。
幽默不行呗?
肖远自小在国外生活,事事独立,类似做饭这种事,他其实十二三岁就学会了。
但回国之后没什么机会动过手,当然就算让他动手,做的食物也是西餐类。
听老胡说,他爸自从知道他会做饭,每每遇见认识的人谈及他的问题,肖明泽的拉呱前奏总是「我儿子怎么怎么样」。
故年初家庭聚会上,白隽站到他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舅舅,我什么时候能尝到你的手艺?”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那点西餐手艺,回到国内都不够看的。
在某个许面前,更不可能主动班门弄斧。
许宴在厨房忙碌时,鞋柜上的手机响了。
“你的我的?”
两人来电都是初始铃声。
肖远扫一眼备注「臭宝」,拿上手机,交给他的时候顺便划下接听。
“喂?”
听筒里传来王猛的声音。
许宴点开免提,手机搁围裙兜里,拿筷子翻锅里的菜:“有事?”
王猛劈头道:“你他妈真行,嘴上说不去,却背着我偷偷去!哪个同学来找你?值得你大晚上不顾风雨雷电也要跟他私奔?说来听听,让我看看谁那么有能耐,比得过我跟你打小的交情!”
怪就怪许宴太自信,完全没想到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匆忙掏出手机掐断电话。
锅里的菜发出滋滋的声音,许宴关火,酝酿几秒,转头拿盘子。
桃花面相的男生眼睫微垂,静静地杵在他身后的流理台前,正将手中最后一个蒜瓣剥进碗中。
然后扭头走了。
“肖远我可以解释,事情绝不是你听到的这个样子,我……”
许宴追到厨房门口,望着男生背影消失在转角,话音戛然而止。
Cao了……
他当初肯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说出「害怕打雷」这种极其容易被戳破的谎言来。
翻车总是那么措不及防,翻多许宴也躺平了。
不解释,随时间去。
晚上他在写作业,肖远靠沙发上看书,银边眼镜架在鼻梁上,衬得表情更加冷淡了几分。
许宴收回视线,纠结地啃着圆珠笔头,心想这小子有时候喜怒不形于色,也难怪十二载后年纪轻轻坐上那个位置,让下面员工闻风丧胆。
余光里,少年思考很久。
肖远没忍住,自书中抬眼,比平常更加清楚地看清他左边脖子上的一颗黑色小痣。
少年将咬了半天的圆珠笔取下,低头审题,笔在手指上转悠两圈,啪地落回茶几上。
许宴捡笔时大概察觉什么,侧头看过来。
肖远和他对视的瞬间,神情未变半分。在他尝试着露出一个讪讪而讨好的微笑时——
肖远淡淡垂下眼:“安静点。”
许宴:“……”
立秋这日,天还是很热。
同学们把聚集地点定在市北的一家甜点房,有二楼观景用餐区,足够容纳将近二十个人。
这么些天,大部分同学已经把作业做得七七八八了,小部分人估计还需要十天左右来完成。
个别同学,这里特指许宴,可能开学都写不完。
许宴坐在角落,单手支着额,欣赏某学霸给他们讲题。
他们把不会的思维题前一天统计出来,昨晚发给肖远后,许宴发现他将题目的类型进行了归别。
比如先讲解不会题A,再让他们试着做含有A元素的不会题B,从而让他们达到套牢知识的效果。
许宴觉得他很正直。
不管生活和学习中的哪方面,个人魅力都是非常突出的。
“你发什么呆啊?”旁边的王猛碰了碰他,“写完了吗?跟我对一下答案。”
许宴任由他扒作业。
肖远讲解完一题,宋芝悦给他送上喝的东西。
他嗓子干干说「谢谢」,含住吸管,抬眼撞上许宴的目光。
玻璃墙外的斜阳灿烂金黄,少年坐在那不动如山,支额的指间夹着杆黑色修长的笔。
肖远脑子里浮现出马奈的《吹笛少年》,如果他会画画,他会选择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将这一幕描摹在画纸上,留下来,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