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说:“市里排水系统不错,不用担心。”
司机「嗯」了两声:“市里那么大,有人接你么?你认识路么?先讲好我不认识市里的路哦。”
“我认识,您放心开。”
许宴又把手机点开,戳了戳某人。
清零:“睡了么?”
阳台的滚蛋在睡觉,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某部青春文艺片;
公寓房灯火通明,就连没人住的次卧和书房都亮着灯。
坐沙发上的那位在剥松子,耳里塞着耳机,耳机线另一头插在手机上。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响亮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流畅的英文歌曲。
肖远沉浸在文艺片里,目不斜视地喂自己吃了一颗松子。
很巧……
这颗坏了,微苦。
良久,将熄屏的手机拿起来。
01时:22分;
这人这么晚了还给他发消息?
净含量:“有事?”
清零:“怎么还不睡?”
净含量:“你不也。”
清零:“我有事才没睡。你呢?”
净含量:“失眠。”
清零:“哦,正好,省的我打夜半凶铃,等会给我开门。”
肖远微微怔住,拇指悬在手机屏上方,某个瞬间又觉得心跳急促了那么一下。
和上一次同款的心虚慌张,唯一区别的,大概是这次多了两分莫名其妙的期待。
期待什么?
他来干什么?
什么事能让他半夜三更冒着风雨雷电从县城跑过来?
肖远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摘下耳机,两手背捂住脸。
他觉得自己病了。
由最初的抵触,到慢慢接受的这个过程,和他相处过的任何一个朋友都不一样。
之前生出这种陌生、害怕、让人不受控制的感觉时,他会把自己和白隽的关系进行代入。甚至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叫过许宴「许外甥」。
但这会儿他怎么都代入不了。
如果今晚来的是白隽,他可能会在白隽进门时问出一句:“下雨天来,你有病?”
换成许宴,他可能更想说:“你来陪我的?”
事实上,当一个小时后,许宴抱着半shi透的书包进门时,肖远只是表情平静地接过书包,问:“知道下雨不带雨具?”
出租车只停在了公寓外头,许宴冒着滂沱大雨顶着电闪雷鸣一路跑进楼栋,期间踏了好几个水坑,运动鞋都shi透了。
听肖远这话,他杏眼瞪了瞪大,回怼:“知道我和林巨霖不在,还把我们房间的灯都亮着?”
说完,恶作剧地甩了甩头,水渍潲了肖远满脸。
许宴趁他闭眼时笑了笑,在他睁眼时,瞬间恢复正经模样:“拖鞋呢,让我光脚进去啊?”
肖远把书包扔进沙发,去阳台拿拖鞋,吵醒了滚蛋。
——“Goodnight——”
许宴换身衣服,回到客厅,看见茶几上小半碗松仁。他目光下意识寻找男生拇指,指甲口有些微破损。
“能喝了。”肖远试了试茶杯外壁的温度。
许宴抻头瞅了眼,往沙发上坐,茶杯拿过来,说:“加什么姜片啊,你也太细心了吧。”
时间仿佛静止一瞬,肖远听见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你想太多,这茶泡给我自己喝的。”
许宴刚喝了两口,闻言立刻把茶杯递过去:“呐,还你好了,我本来也不喜欢生姜味。”
肖远望着电视柜上的路由器,静默两秒,忽然夺过茶杯。没错是夺的气势,仰头喝了见底。
以许宴的角度,能看见男生上下滚动着的青涩喉结。
“诶……”他等男生喝完把茶杯放下之后,犹豫说,“你喝的那个地方,我刚才喝过。”
肖远:“……”
这人,这人为什么不早说??
“嗐,都是男生,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宋芝悦她们。这要被她们看见,肯定又会讲什么什么间接接吻。”
许宴身体往后靠,“女生思路跟我们不一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算是看出来了,宋芝悦好像喜欢你,你每次和她讲题的时候,她都在偷偷看你。有时候会红耳朵,有时候会深呼吸,我在后面看着,感觉还挺好玩——”
说这些话的许宴不曾注意,喝完姜茶的男生,脸色正一点一点地变得僵硬和苍白。
肖远唇抿成一条线,拇指指甲抠弄着食指,一下一下用着力,仿佛想要通过这种动作所带来的短暂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睡袍领口处的皮肤缓缓地变成淡粉色,并且还在匀速往上攀爬,像一幅正在进行中的泼墨画。
“你这姜茶好像很有用,是不是感觉身体都热起来了。”耳后忽然响起少年低声询问。
肖远迟钝抬手,逐帧靠近脸颊和耳朵,发烫的皮肤灼得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