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闭嘴。”肖远忍无可忍,抓起他桌上的英语书拍过去。
许宴按住拍到胸口的英语书,顺着肖远的眼色看清了宋芝悦。
全班女生不多,她的个子算女生中拔高的,故而在大部分男生都往后坐的情况下,她成为男生中的一枝独秀,长得不差,清秀那挂,很瘦很瘦的鹅蛋脸,眼尾有颗褐色泪痣,目前这颗泪痣附近晕红了一片。
不是害羞,是快要哭了。
许宴不明所以,心说我也没怎么着她啊,算了哄哄吧。话到嘴边,宋芝悦身子一扭,两胳膊趴课桌上,头埋下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俩真行,能把她欺负哭。”后门进来的有个男生路过,冲他们两人竖起大拇指。
宋芝悦是他们班里的强心脏,在男生们眼里,她的性子就和男生差不多,所以很难想象半个女汉子竟然会有在人前掉眼泪的一天。
“不赖我啊,全是肖远,他不做她同桌,她才哭的。”许宴急忙撇清关系,实则心虚的一批。
再看肖远同学,眼神似刀,表情冷漠,如果意识有形态,估计许宴这会儿已经享受完千刀万剐之刑了。
继续坐下去只能尴尬,肖远换位置前,狠狠把许宴剜了两眼。
等换完位置,许宴第一时间歪过去,反手挡在嘴前:“第一节生物,我敢打赌,上课铃声一响,她绝对啥事都没有。”
许宴平常嬉皮笑脸的时候,会有漂亮的卧蚕,眼睛很圆,眼珠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黑色,像一汪茶色里酝着黑色,通透深邃,充满故事感,吸引人想要探索。
肖远拒绝探索,手指摁在他脑袋上抵开:“离我远点。”
不过,倒也果真如许宴所说,上课铃声一响,宋芝悦就坐正了,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非常强。
从肖远的角度看,她眼尾那里还是红红的,睫毛也是shi的。
她没有坐到外面,依旧是靠墙靠窗的位置,背部挺得笔直,跟后面趴在桌子上宛如一滩烂泥的少年相比,两者就是世界的参差。
肖远没眼看了,架上眼镜,望向黑板,认真听课。
课程进行10分钟,他拿起笔准备做笔记时,发现许宴伸手,捏住宋芝悦马尾辫的一撮头发,拽了一下。
宋芝悦眉头一皱,握笔的手挠了挠头皮,顺便理了下马尾辫,左转回头,撞上肖远视线,凶巴巴的眼神立马变得慌乱,仓促间坐正身体。
她把头低下去,盯着书本,马尾辫从左边脖颈垂下来,遮住她逐渐发烫的脸颊。
直到右边肩背被戳了一下。
许宴没注意她这一系列的变化,把卷成长条棒的作业纸伸过去,整个人趴着,下巴几乎磕在摊开的生物书上,小声说:“帮我递给你前面那位。”
坐在她前面的男生叫王猛,比较胖,胖的人大多懒,课堂上最喜欢撅着屁股睡觉。
常常以自己胖为由,霸道地把前后桌之间的距离拉到最大,导致别人的空间小了,深受其害的宋芝悦对他颇有微词。
然而今天太阳西边升,王猛坐得比谁都正,再不是撅屁股崴凳子的老油条了。
虽然她和许宴刚闹过别扭,但在男生数量大于女生数量的群体环境中,女生的生气对于男生来说,就是斤斤计较和不好相处。
宋芝悦大人有大量,决定暂且宽恕许宴一分钟,便没想那么多,抽过纸条棒,脚上带了几分闷气,朝王猛凳子上随便一踢。
“呐,我就说没事吧。”许宴往旁边歪了歪身子,一边留神生物老师,一边和刚刚埋下头做笔记的肖远得意洋洋地说,“她其实人不错,没那么小心眼……”
最后一个字儿还没消了音,前面突然大地震,凳子翻了,桌腿粗哑的吱啦一声在地上划出噪音。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望过来,有的被这声音刺得堵住耳朵,五官纠结地皱在一起。
讲台上写字儿工整又gui速的生物老师转过身,厚重眼镜架在塌鼻梁上有些下滑。
他昂着眼皮子望过来,给人几分蔑视的意味,说话倒是挺温柔的:“怎么搞的?”
吓呆的宋芝悦回神,知道老师在问自己,挪了挪被撞歪的桌子,站起身:“我、我不小心……”
“哎唷——”
王猛摔惨了。
他同桌懵逼地离开座位,留出更宽敞的空间给他爬起来。
生物老师走下讲台的过程中,呜呼哀哉的王猛扶着水桶腰,一副伤势惨重的模样站好了。
“坐着都能摔?”除女生外,生物老师对男生向来不客气,瞬间没了温柔,“对我不满意?嫌我讲课没劲?写字慢?以为高考生物只有80分就不用努力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许宴憋笑着咕哝了句。
肖远凉凉地望过来,冰锥子似的眼神冻得许宴不再造次,眼观鼻,鼻观心,心里Yin阳怪气地唉哟了一声,说「这就心疼了」。
“我真没这么想。”王猛委屈地弯下身子,脚尖抵了抵散架的凳子,看了看宋芝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