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过是盖着好玩的,反正也没人要住,便弃置了。”
霞云盯着那柄闪着寒光的剑,道:“不是没人要住,是你不让住的吧。”
之前看见那些木屋时,霞云留意到建造的人似乎很着急,有好几个钉子都钉歪了,甚至使用的木板质量参差不齐,有些还明显是腐木,根本不适合用来建房子。
考虑到在蓝严堂前听到的话,不难猜想,这些木板房,是初来夙阑的人打造出的临时居所;
或者,是那些被赶离原来住家的人,为避免餐风露宿,才匆忙建出的房子。
他看着眼前微笑的风颜,岁月的流逝在青年脸上留下了痕迹,让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狰狞。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错的呢?
风颜道:“宫主,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刚才见到宫主,以为您是来和我叙旧的。可没想到,您是来兴师问罪的啊,真让我感到伤心呢。”
霞云哼了声,道:“你若无罪,我又怎会找你问罪?”
“宫主此言差矣。风颜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夙阑。宫主要问罪,风颜自问,问心无愧。”
“你问心无愧?那你告诉我,城门口的那些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士兵们说,你要发动战争,又是怎么一回事?”
风颜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宫主啊,您误会了。城门口的那些,全都是犯了烧杀yIn掠的罪人。那些恶徒死不悔改,我不过是在去芜存菁罢了。”
他将剑收回剑鞘,起身踱到霞云面前,将视线与之平齐:“至于战争,宫主不是不知道,外头的百姓,都是从哪儿来的。如今壹甲、贰乙两国正衰败,若不先下手为强,待它们国力恢复之时,就是夙阑被铁骑踏平之时。宫主仁善,应不忍见夙阑城破人亡、生灵涂炭吧。”
霞云盯着风颜毫无笑意的眼,脸上闪过一丝悲痛。“风颜,你还打算欺瞒我到什么时候?你若真为城民着想,又怎会另立蓝严堂,将布衣百姓拒之门外?”
风颜的目光冷了下来。他低声道:“宫主,我造蓝严堂,又有哪里不对?我为学子们提供那么好的学习环境,而他们为此供奉些钱财,也不为过吧?”
霞云道:“哪里不对,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岚儿若不是看不惯你的作法,又怎么可能抛下学子们,自己离开?”
风颜道:“提起苏岚,宫主难道不好奇,他去了哪吗?”
霞云一愣,道:“岚儿他……不是回苏家了吗?”
风颜摇了摇头:“宫主,您还是那么天真。您也不想想,若苏岚还好好的,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筹备战争呢?”
他看着霞云惊愕的脸,柔声道:“苏岚他啊,和宫主一样,善良得近乎愚蠢了。我说宫主,您若真关心他,怎么不到苏家看看,他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霞云听着风颜的笑语,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后退几步,颤声道:“你对岚儿做了什么?”
风颜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让他乖乖听话而已。哦,对了,苏岚就算变成现在这样,还是很挂念宫主的,不惜求我女儿上山,每日给您送些吃的,就巴望着您早些出关归来。”
他顿了下,道:“可惜啊,他若能自己上山,就无须劳烦我女儿了。”
霞云脑中「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他忽然发现,眼前的人是如此陌生,而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又是多么地冷。
他后退了几步,转身想飞往苏家,可刚踏出栎阳殿,就觉得胸口一凉——
一柄铁剑穿透他的左胸,金红色的血瞬间在白衣上晕开。他有些不敢置信伸出手,想将剑刃抽出,可随即传来的剧痛感,却迫使他跪倒在地。
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那银亮的剑刃一点一点地在他眼前变长,然后瞬间抽离。
他痛得浑身发抖,看见自己的血大量地喷洒出来,染满了石阶。
“我说宫主,您怎么这么着急离开啊?不和我好好聊聊吗?”
霞云在撕裂般的痛楚中,看见一双Yin鹜的眼睛。
“您是不是很好奇,自己为何会被这铁剑所伤,又为何会觉得——疼痛?”
一只手按上他的伤口,探进了他的胸膛,在里头翻搅着。霞云疼得几近昏厥,忍不住呻?yin了声,瘫倒在地。
“您忘了,是您自己告诉我的。刚开始研究咒法时,您就说过,自己的身体构造,和我们没什么不同。您确实是不死之身,可总会有弱点的吧?”
风颜按着霞云鲜血淋漓的创口,微笑着收回手,在霞云的袍子上抹了抹。
“我们「人」呢,心脏要是被击穿,就不剩几口气了。”
他俯下身,在霞云耳边轻喃:“那么,宫主您,又会如何呢?”
霞云想要将他推开,可双手却使不上力,身子则无意识地痉挛着。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风颜却瞬间敛去笑容,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您还是歇着吧。如今的夙阑,已经不需要伟大的霞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