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糖靠在主人的腿边,很快恢复了过来。它有些畏惧地朝着弥月的方向走了两步,蹲坐下来,回头看看自己跟主人的距离,放心的又朝着弥月的方向凑了凑。
弥月觉得黑糖挺有意思,又怂又皮,一看就是从小被惯着长大的、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这么一比,他家的那几个都是苦孩子……
黑糖壮起胆子,拨拉拨拉这位敢养老虎的叔叔,很是期待的问道:“叔叔,我能认识一下你家老虎吗?”
弥月想笑又忍住了,心想闻到一点儿老虎的味道就心跳加速,还想去认识?!
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主人就在一边坐着呢,要是发现自己家的宠物被外人嘲讽,怕是要不高兴。
弥月伸手摸了摸黑糖的脑袋,觉得比起在清水镇外流浪的大黑狗,这一只的模样确实要标致许多。
凌冬至收到黑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好奇的替它发问,“要是去野生动物园参观,可以看到你认养的老虎吗?
“它叫啸啸。”弥月实话实说:“参观虎园的时候,可以试着喊一喊它的名字。不过老虎喜欢夜间活动,白天也许会躲起来睡觉。”
凌冬至又问,“你喊它,它会有反应吗?”
弥月笑着点头,“当初认养它的时候,它还非常小。我照顾过它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它对我是有印象的。”
“真好啊。”凌冬至有些羡慕了,“其实小七也养宠物,他家里有猫还有刺猬……”
黑糖固执地伸出一只肥爪,搭在了凌冬至的腿上,“我想看老虎!你和爹地带我去看老虎吧。”
凌冬至懒得搭理它。
黑糖委屈的凑到了弥月身边,试探地伸出自己的肥爪子,“叔叔。”
弥月有些无奈,握着这只肥爪晃了晃,“你好,你好。”
黑糖不乐意的从他的手掌里抢救出了自己的爪子,继续拨拉他的裤腿,“我想看看你家的老虎!”
弥月开始思考避开它的主人威胁它一下的可行性。
楼下有铃铛的声音响起,店员小姐姐连忙下楼去接待客人,片刻之后传来了一对男女大声的喧哗。
不是店员的声音,而是一个泼辣的女声,“废话少说,东西弄坏了,你不赔谁赔?让你老板出来!”
弥月和凌冬至对视一眼,一起站了起来,匆匆下楼。
楼下,两扇大门敞开着,门外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游客,还有人手机举得老高,也不知道在拍什么。
一楼柜台旁边的地上,一个木盒摔在那里,里面是一个盘子模样的东西,已经裂成了几瓣。
最让弥月惊讶的,是这个盘子是一件血纹瓷。
一对衣着讲究的中年男女围在木盒旁边,皆是满脸义愤填膺的表情,指责店员不小心碰坏了他们的东西。
店员的脸都涨红了。
她在古玩店里工作,也不是没有见过胡搅蛮缠的客人。这种事其实并不难解决。店里有监控,到底哪一方有责任,监控调出来一看便知。
但现在的问题是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对方却是两个人,她被人缠住了,连手机也被那个女人抢过去了,她连报警电话都没法打。
“怎么了?”弥月仗着自己个头高,走过去把那对男女挤开,顺手拉了一把店员。
中年女人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弥月,“你是老板?还是店里的员工?”
弥月皱眉,“我是来买东西的。”
他回身冲着楼梯上的凌冬至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牵着黑糖回二楼去。眼下这一对找茬的人明摆着是不讲理了,如果再躺地上说自己被狗咬了,事情反而更乱。
凌冬至领会了他的意思,牵着跃跃欲试的黑糖回二楼去了。
中年女人语重心长的跟弥月讲道理,“你我都是消费者,当然要站在同一个立场。要是换了你,这么值钱的古玩被碰坏了,你想想看,你会怎么处理?是不是?”
弥月失笑,“很值钱吗?”
“当然啊。”中年女人指了指脚底下,“这可是南宋时候的窑变白瓷!存世量极少,特别特别珍贵!”
弥月蹲下来仔细打量摔在地板上的碎瓷片,头也不抬的问她,“你怎么知道值钱?以前鉴定过?”
“当然啊,”旁边的中年男人连忙插话,“我们以前找过古玩协会的人给鉴定过。还出过正式的鉴定书呢。”
弥月,“……”
弥月哑然失笑。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他知道他现在就站在一个陷阱的旁边。
如果他不往坑里跳,也许很快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遇事没有担当,没有鉴定的能力,东西摆在眼前也看不出真假。
或者换一个说法,说他其实看出了真假,但却昧着良心不肯说出来。就是为了掩饰古玩协会犯下的无能的错误。
如果他跳坑了,他就会成为痛打落水狗的那个棒子,在古玩协会风雨飘摇之际,再次给予它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