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九璀阁苏氏全是坏种子,就没一个好胚子!”女修不依不饶:“盟主也是,苏浅都跟魔尊跑了,还干嘛在意苏家人脸色?”
“魔尊可是我们柳师兄。”于琴音冷冷提醒。
女修不说话了,她位阶不够,没能入得了老楼主法眼,与柳言卿没有来往,故而不必念旧,提起魔尊可以毫无负担的咬牙切齿。
此时掌柜提着一篮子胭脂盒回来,一个赛一个粉嫩,于琴音依次打开看,用手指头揉开试色,依旧不太满意。
女修不耐道:“师姐,差不多得了,我看这几个都挺好。”
“又不是你嫁人!”于琴音正头疼呢,没好气道:“若是苏姑娘不满意,咱们还得再下山来找!”
“是啊,又不是我嫁人……”女修话里醋意甚浓:“我们嫁人哪能奢望这排场。仙门百家一户不落,盟主娶妻也不会比这更铺张了!”
于琴音劝说:“毕竟是九璀阁与七星斋冰释前嫌的联姻,还是盟主钦点,自然意义不同。”
“哎,”女修鬼鬼祟祟打听:“你说这苏小姐是不是对杜公子不满意,才百般刁难我们?”
“不是吧,我听闻他们两私底下就要好,盟主这次是成人之美。”于琴音答:“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苏小姐才百般挑剔,毕竟女孩子嫁人只有一次,当然要样样做到最好。”
“那她还真够走运的……”女修不忿:“苏清冷身败名裂,现在九璀阁已经是个笑话,她一个私生女竟还能独善其身找个好归宿!”
“住嘴!”于琴音耐心售罄,声色俱厉道:“盟主刚敲打过,仙门内严禁斗殴挤兑。你这样说话若被盟主听了去,要挨罚的。”
那不懂事的女子挨了训,既不愿伺候九璀阁的余孽,也不敢在师姐面前讨晦气,干脆溜了。留于琴音和那堆胭脂盒较劲。
于琴音望盒兴叹,兴趣缺缺又开了一个。
仙门中沉积了几百年的恩怨,戾气横生,以前有苏清冷和柳承熙各领一拨平分秋色,将将能维持平衡;如今二老失势,恰似一锅沸水,任吴越再怎么安抚游说,乃至使出联姻的奇招,也不过扬汤止沸。
“这个色好。”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面前。掌上呈着一盒豆沙色的胭脂,透着新鲜桃子的粉。与小满吵闹着要找的颜色神奇吻合。
于琴音顺着腕子往上看,看清那人的脸,吓得不敢呼吸。
她不过无意间念了一句“魔尊曾是我们柳师兄”,柳言卿便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熨帖的,温和说道:“虽用邪术调了色,但是不伤身,你拿去给小满吧。”
“师、师兄,”于琴音讪讪接过,半晌回过神来,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师兄来喝喜酒么?”
柳言卿自嘲摇头:“我若是去了,这婚礼还办不办?”
“那那那……”于琴音的快嘴继续磕巴:“师兄是来干嘛?”
“放心吧,”柳言卿宽慰:“我不杀人不闹事,不会影响婚礼。你回去不消与人说见过我。”
于琴音怔愣点头。柳言卿又不知使了什么邪术,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胭脂非常合小满心意,她夸赞好一阵之后,千恩万谢的把于琴音送出门。
于琴音受宠若惊,觉得这个九璀阁的丫头没丁点心眼,虽有些刁蛮性子,但着实讨人喜欢。不怨盟主亲自过问她的终身大事,魔尊屈尊纡贵施法给她变胭脂。
大概是能觉出吴越也对柳师兄念念不忘,她办完差后几经思忖,还是移步去了竹林,忍不住将奇遇招供。
连日来闭门不出的仙门盟主疯了一般冲下山,似无头苍蝇在镇上乱逛。
可俗世熙熙攘攘,仙门的盛大喜事更引来络绎不绝的商人。人太多了,吴越连步子都迈不开,遑论一处一处找。
镇上到处弥漫着柳言卿的味道,迷乱了他的感官。吴越不知师兄到底是在这里呆了太久,以致于走遍了街巷的每一个角落;还是有意为之,让他的狗鼻子丧失用武之地。
天黑了,人群迅速散去,街上人丁稀落,一眼望得到头,吴越开始绝望。
人多时因为找不着而焦躁,人少时又担心他已离开。
不能因为师兄性子温软好欺负就看轻他的……跟魔尊斗,他还差得远。
华灯初上,照亮街面与屋檐的残雪。因为换了红灯笼,照得整个城镇都是红彤彤的。
是喜庆的红,也是刺目的红。
如果不是他曲意逢迎想出了佯装与苏浅成婚的昏招,后面的事本都不会发生。他与师兄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要那么自信,那么狂妄……那么犟呢?
吴越后悔死了,他猜师兄只是因为关心小满才愿回来看一眼,这会怕是早已离开是非地。
堂堂仙门盟主做平头百姓打扮,站在冬日的街头,盯着一盏风中飘摇的红灯笼晃神。
孑然一身,孤立无援。
悔恨得shi了眼眶。
师兄多么矜贵好颜面的人啊,都愿意承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