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没用,”杜子腾也愁:“之前我就拦过,但爹爹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压根不听我说话。”
“杜斋主要那些书干嘛?”吴越追问。
“盟主大概也知道,九璀阁与七星斋几百年前是一家。但自分家以来,九璀阁蒸蒸日上能与锁月楼争锋,而七星斋每况愈下混成了三流门派,爹爹一直觉得是分家时留下的症结,好使的秘籍都被九璀阁夺去,才造成七星斋今日的困境。”
“至于搬书一事,我怕小满伤心,也曾出言阻拦,反讨了爹爹一顿削。道是如今天下大乱,就算我们不抢,旁人也会觊觎九璀阁的宝贝,到时候跑得快的吃rou,跑得慢的连汤都喝不上。”杜子腾近来成长不少,不嬉皮笑脸时颇有忧国忧民的气质,摇头自嘲:“爹爹还说我是盟主的老相好,面子不用白不用,总不能真拿七星斋开刀。”
“那还真是不能。”吴越惆怅:“若我敢动七星斋,师兄又该觉得我是过河拆桥铲除异己。”
“师兄?”杜子腾讶异,提起这号人物颇为谨慎,隐晦发问:“盟主今日地位,还在乎别人怎么想?”
“在乎的,”吴越垂眸,一副丧家犬的可怜模样:“若不能让师兄消气,我做什么都是白搭。”
“笑话!”杜子腾将信将疑,讽刺:“要是叫人知道当今仙门盟主居然在意魔尊的脾气,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谁说不是呢,”无忧手里摩挲把玩着柳言卿用过的杯子,感叹:“师兄生气是对的,这一步我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以为报仇雪恨之后可以安心归隐,不料还有更大的烂摊子等着他。
以为足够强大就可以不在意世人的看法,携魔尊双宿双飞,没想到却被民意裹挟,走向对立的两个极端。
真该早些听话,放下一切去陪他。毕竟那时候的担子还没这么重,随时可以抛得开。
“杜公子,”虽然明知毫无指望,吴越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你有师兄的消息么?”
“话不要乱讲!”杜子腾霎时警惕,义正辞严道:“我可没胆子藏匿魔尊行踪!七星斋再趋炎附势,也不敢与魔道攀交情。”
“一个个防我都跟防贼一样……”吴越失望叹息:“还以为师兄就算生我的气,也不会狠心和你们全断了联系。”
杜子腾盯着他痛苦得难以自拔的神情斟酌半晌,小心翼翼的答:“他是聪明人,吃一堑长一智,应该再不会联系我,留把柄等着盟主抓了。”
“是,”吴越哂笑时抽搐了一下,是心口疼害的:“他太聪明,也够狠心。怎么就舍得呢?”
“恕在下直言,”杜子腾的硬骨头再度发作:“盟主若真的在乎他的想法,就不该这么贪!”
“不……你们都误会了,”吴越虚弱摇头,苍白辩解:“我不是贪,只是蠢罢了。”
“不过,”他幡然悔悟:“既然你们都这么想,也不怨师兄要误会。”
吴越累了,轻轻扬手赶人:“杜公子请回吧,感谢不辞辛苦跑一趟。”
杜子腾顿感轻松,出门前突然想起来问一嘴:“书的事怎么办?”
吴越颓然答复:“你先不管了,等我想想怎么与杜斋主说。”
“不会真的灭了七星斋吧?”杜子腾惊恐。
“我哪有那么狠!”吴越直翻白眼:“你这个朋友的面子我还是要卖的,更要顾忌师兄怎么想。若他觉得我一上位就急着立威扬名,要杀鸡儆猴把仙门百家整治服帖,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杜子腾终于放下心头的大石,越发搞不懂吴越这个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
杜子腾前脚刚走,小翠后脚来送药。
“盟主重伤未愈就忙着待客,真是辛苦了。”她说话唯唯诺诺,远不如服侍柳言卿时开朗大方,更赶不上以前与吴越拌嘴的自在,看得出来有些畏惧新主子。
吴越接了药一口闷。
汤药再苦,也赶不上他的心情。
“对了,”无忧和颜悦色的问:“老楼主这几天怎样?”
他至今依然尊称柳承熙为“老楼主”,给足了他面子。
但小翠对这个害得锁月楼脸上无光的罪人极其不屑,努嘴答:“他近来又逃了两次,都被人逮回来,韦师兄将他投入地牢锁着了。”
“怎么这样!”吴越大惊:“好歹师徒一场,快把人捞出来,还在原来的院子住,叫人看严点就行。”
“盟主何必对他这么好,”小翠争辩:“他心术不正作恶多端,还勾结魔道逼得公子堕魔——”
她慌不择言,又提到了柳言卿,连忙勒住闯祸的舌头。
吴越没有责怪,大方的接:“他毕竟是柳师兄的父亲,纵使犯有过错,也还不知柳师兄想如何处置呢。”
小翠急着把刚才的失言掰正,道是:“柳公子都成魔尊了,盟主还在乎他怎么想?”
“我在乎的。”
年轻的仙门盟主怅然回答,面朝窗外曾和师兄一起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