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苏清冷数次登门,诓哄为师言卿骨骼清奇,是他所见最好的苗子,若能博采众长,两家可合力造一个不世英才。那时我年少轻狂,也想籍此青史留名,一时糊涂……就……”
吴越见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贴心接话:“反害得师兄残疾一生?”
“远远不止!”柳承熙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里都透着狠,淬着毒:
“是我害死了言卿。”
吴越装出震惊的神情,言语磕巴:“那我所见的柳师兄是——?”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柳承熙痛苦摇头:“接回来时,他被邪祟伤了内丹,只剩一口气在。最初想给他治病,人倒活着,只是身上的魔气越来越浓,我给他一探,内丹全是黑的。”
“长老们说那就趁早灭了吧,不要酿成大祸。可那是我的儿啊……我怎舍得?”
“只能瞒着所有人,给他灌药压制魔性,让他住在竹林中少与其他弟子接触,只求能掩蔽他的魔气。”柳承熙苦笑:“后来我倒是从别处知晓了他那颗内丹的玄妙,一下便想通其中关节。所以苏清冷上门请罪,提起两派联姻一事,我想也不想便答答应了。”
“他图谋内丹,害死我儿,”柳承熙Yin恻恻赌咒:“我便要他的女儿拿命来偿!”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吴越还是不可遏制的周身颤抖。
枉师兄对苏姑娘一往情深,心心念念娶她过门,不想在柳承熙的筹谋中,这桩红事等同于白事。
这些名门正派啊……一个个心都是黑的臭的,与邪祟有何差别?
吴越用了情,不似往日的疏冷淡漠,忍不住替柳言卿说话:“可我与柳师兄朝夕相伴,只觉他聪颖善良,与寻常人并无不同,反而更好相处。”
“我知道,”柳承熙神色黯然:“言卿刚回来那几年,夫人还在世,总是对重伤的儿子万分心疼,日夜陪着守着。我虽担心,却没理由硬把他们母子拉开。夫人温婉善良,许是那孽畜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他胆敢将柳言卿称之为孽畜,吴越差点掀桌干架,堪堪忍住之后,欲言又止。
至少柳承熙对夫人的爱像是真的,这比苏清冷强。
“一颗内丹让苏清冷惦记了十几年,不想最后让魔道得了便宜。”柳承熙终于绕回主题:“现在比起魔尊现世,我还有更担心的事情。”
他悠悠目光落在吴越身上。
“其实早在言卿失踪前,我已能感觉到他病体康复Jing神抖擞,一度担心他那颗残破的内丹终于养好,再度引来豺狼抢食。”
“可是这半年来我苦思冥想,莫说言卿是个聪明孩子,就凭他有那颗内丹在,一旦康复,寻常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又岂会那般容易被魔道夺丹?”
“吴越……”他抬掌落在少年肩上,意味深长的压了压,寄予厚望:“我担心这次伐魔伐到最后,出现在仙门百家面前的是言卿的脸。所以才叫你务必要抢占先机!”
“这……”吴越张口结舌,努力组织措辞。
“楼主既然有此担忧,为何还要讨伐魔道?”他百思不得其解:“若真是师兄堕魔,以他的性子,断不会纵魔修和邪祟屠戮生灵,何不就放他一条生路?”
他这话过于离经叛道,有违仙家规训,柳承熙拍案而起:“因为正邪不两立!”
吴越配合他表演,演技感人的哆嗦了一下。
“吴越!”柳承熙再度掐住他的肩膀,就差把他骨头捏碎,急切的教导:“你可是锁月楼的得意门生,要知道一旦柳言卿堕魔之事暴露,这耻辱你也要一并背着!你此时应该夜不能寐,怎能纵容魔尊在苟活于世间?”
“是……徒儿知道了。”吴越喃喃答应,暂且忍气吞声,唯手掌在袖中握拳。
他替师兄不忿!
私欲和颜面两头独大,真情与道义一文不值。
你们这些王八蛋加诸给师兄的苦难,总有一天,老子要你们加倍奉还!
……
吴越从柳承熙房中出来,已经很晚。黑漆漆的庭院里,有人压着嗓子交谈。
“好几十年没有现在这样的太平日子了,都没有邪祟可捉,这会子到底谁想不开要伐魔?”开口者怒气冲冲,满腔怨愤。
“他们一家丢了儿子,一家死了闺女,哪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那两家的孩子丢得不明不白,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骂得有多难听大伙可还记得呢!”
“就是!”闻者附和:“柳楼主当众斥责是苏阁主找来的魔修帮忙。”
“我看柳楼主也不见得能脱干系!”另有人道:“他能不知道亲生儿子被魔道惦记?这么多年忍而不发,也不召集大伙帮忙,光晓得把孩子关在家里,谁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有人揣测:“话说起来,苏阁主说得内丹者为魔尊,那万一柳公子没丢,这灵丹落在正道手里……是不是可以制霸天下,一统仙门百家?”
“这便说得通了!锁月楼和九璀阁因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