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愤地移开视线,所以没看到郑江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挡开了黄总的手。
谢朗的心情实在说不上好,因为他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跟郑江重逢。
他一直以为郑江去别人家做家政了,再不济,回老家去种田也比这样好啊,郑江是那么检点、那么自律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堕落了啊!
而且更让谢朗接受不了的是,郑江曾经那么单纯,什么都不懂,他深信他是郑江睡的第一个男人,也是郑江真正喜欢上的第一个人,在某种意义上,他也该算是郑江的“初恋”吧。
现在倒好,谢朗帮他破了处,他就出来干这个,谢朗在床上无私地教给他的东西,他就用来有偿地服务大众了,真好,真好啊!
谢朗被黄总和他的秘书一块儿劝酒,慢慢地有了几分醉意,他侧过头低声问小周,“你们平时陪男客人多还是女客人多?”
小周很机灵,回答滴水不漏,“碰到什么客人就陪什么客人,但是像您这么帅的从来没遇到过。”
谢朗在心里极不耐烦地骂了句娘,强行忍耐着,“你好好跟我说,我待会再开瓶好酒记你账上。”
公关的重要收入就是酒水提成,小周闻言立刻笑道,“啊,这个分个人,有的比较投女客人的眼缘,有的就是男客人会比较喜欢。”
谢朗又问,“那这个郑、郑一健呢?”
小周有点嫉妒地叹了口气,“他呀,那些小白脸的富二代都喜欢找他。”
谢朗心想,妈的,日了狗了。
郑江是好,谢朗当初只道是他敝帚自珍,今日才知别人也都趋之若鹜。
从会所离开的时候谢朗已经喝得有点飘了,出来的时候被小周扶着,他闻到小周身上一股古龙水的味道,感觉有点想吐。
黄总强撑着把他送上车,黄总自己有秘书开车,要给谢朗叫个代驾,没想到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郑江忽然开口了,“我送他回去吧。”
黄总大着舌头说,“哦,也行,小郑没喝酒,小、小郑送吧。”
走之前黄总还恋恋不舍地说,“小郑啊,你给我留、留个电话,留个名片,我下次再、再叫你。”
郑江并没有给,只是淡淡笑着,“您下次来跟前台说就行了。”
谢朗没听清他们后面说什么,他简直快气傻了,心想原来这一晚上郑江都没喝酒,陪酒的男公关不喝酒,那敢情是一直在出卖色相了是吧?
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脑袋一阵阵发晕,郑江倒是自在,很熟练地就把他车里暖风打开了,又在导航里输入他家的地址。
“暖风关了,”谢朗闭着眼睛说,“恶心,想吐。”
郑江嗯了一声,但只是把暖风调小了一点,又伸手到他西装口袋里,从里面拿出小周塞进去的那张名片,面无表情地揉成一团。
开了一会儿,谢朗感觉好点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郑一健是吧?”
郑江嗯了一声,用余光分神看他,只见谢朗侧望着窗外冷笑了下,揶揄道,“你如今也很能说会道了。”
郑江怔了怔,说,“场面话哪有学不会,”又问,“很难受吗?”
谢朗并不答他,但明显地很不舒服,他皱着眉,一个劲儿做吞咽的动作,衣领下面漫上来一抹红。
谢朗是真好看,丹唇皓齿的那种美,郑江从第一次见他就这么觉得了,穿上正装之后是充满高级感的美人,居家的打扮则更加温柔一些。
但谢朗醉酒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清醒时的那些伪装和克制都不见了,仿佛对这个破烂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嫌弃,可是又有着无法抑制的欲求。
曾有一段时间,他的欲求是郑江,他赤裸裸地渴慕着郑江的身体。
可现在不是了,现在谢朗跑出来找男公关……
郑江压下心底的愤怒和失落,收回视线,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去便利店买了瓶水,回来拧开瓶盖递给谢朗,“先喝点水,头晕吗?”
谢朗没理他,喝了点水,又靠回椅背上,后脑勺对着他,倔强又抗拒。
那车上CD缓缓转着,英文歌唱着,Drink from me drink from me when I was so thirsty……恼得谢朗伸手按下暂停键。
两个人都在赌气,都对对方充满难言的失望,可那失望的背后又是同样的放不下,境遇是如此荒诞,可情绪又如此清晰分明,一下下像个小锤在敲着心口,在流离灿烂的城市夜色里,仿佛做了个超现实的梦。
第二十九章 打不得,骂不得
34.
郑江把谢朗安全地送回家,车也在车库里稳稳地停好,谢朗睁开眼睛,手指抓着安全带攥了攥,声音沙哑地说,“你别上去了。”
郑江嗯了一声,“我没打算上去。”
谢朗还坐着没动,他感到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之丹很想你呢,之青现在已经会扶着墙走路了,你的房间我还给你留着,家里客厅装电视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