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胡说什么?”方学勤板着脸教训女儿,但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不该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到孩子身上。他连忙抱过孩子,亲了亲她的脸颊,“爸爸只亲悦悦。”
“那叔叔呢?”方悦笑嘻嘻对着赖东伸手,“叔叔也只能亲悦悦。”
童言无忌,见她挥着手,两个小酒窝在小脸上动着,他们便跟着笑了出声。
赖东说:“去!我们走吧,去吃一顿好的!”
直到他们走远了,欧嘉良才带着男人上车了。
他抽出裤袋里紧握的拳头,看着手里那个十块钱,看了一會而,最后卻扔出了车外。
那男人摸着欧嘉良的手臂,笑问:“十块钱不是钱啊?”
“给人人不要,那就罢了,我也不要。”
“怎么心情不好了?别沉着脸,我喜欢我的床伴笑。”他顺着欧嘉良的手臂,摸上了他的脸,接着靠上去,打算又来一吻。
欧嘉良却侧脸避开了。
“那你就在床上让我笑。”
话音一落,他就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56、【五十六】
那一晚,他们该吃饭的没有吃饭,该上床的连被子都没有碰到。
欧嘉良才打开家门,就被一个紧急电话召回北永医院去了。
他驾车赶回去,到了半路才得知前面一整段路都因为连环车祸而封了。
他不得不扔下车,改坐地铁,到了最近的一个站就跑回医院。
医院门外挤着一辆接一辆的救护车,一个接一个人被抬下来。
他突破人群冲了进去,旋即被困在满空弥漫的血腥味,□□声还有痛哭声之中。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突然间觉得这里不是医院,而是地狱。
“欧医生,这边,快过来这边!”
他回过神来,赶了过去。
挤在走廊大堂的还只是轻伤,重伤的都被送到手术室。
欧嘉良换上手术服,被送了进去处理一个断腿的男人。
他戴上手套,站上了手术台。
这几年X城的医护人手越来越紧张,尤其北永这些公立医院,入职的少,走的多,平日还能勉强应付,到了这种危急关头就显然不够用了。
医院已经外借了两个外科医生,欧嘉良刚替那男人接上腿,就被送进另一间手术室。
一直到清晨,他才从手术室出来,外头也稍稍平静了。
他换回医生袍,下楼买了杯咖啡。
加上前晚值班,他已经四十多小时没有睡过觉了,然而看这个情况,今天还是不能回家。
他坐在长椅上猛喝了一口浓烈的咖啡,突然,走廊的尽头处传来轰天动地的哭声,越哭越大声,却似乎没有人理会,听得他耳朵生痛。
他摇了摇头,扔了手上的空纸杯,顺着哭声过去,只见一个小女孩揉着眼睛,张大着嘴哭得极惨。
他再往前几步,顿了一顿,就小跑上前,蹲在女孩面前,着急地问:“你爸爸呢?”
这女孩就是方悦。
她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见到欧嘉良就扑进他的怀里,哭得更加激烈。
好不容易被哄停了,她才嚅嚅地说:“爸爸还没有出来。”
“没有出来?”欧嘉良蹲着的腿一软,摔坐在地上,整个人好像清醒了,又好像迷迷糊糊的——
“悦悦!”一个人冲上来,抢过方悦,愕然地问:“怎么又是你?”
欧嘉良勉强抬起眼睛,一见到赖东来了,马上起来,气急地问:“阿放、方学勤呢?”
“关你屁事!”赖东抱着方悦离去,才抬起腿,就被人扯了回来。
“方学勤呢!”欧嘉良近乎是咆哮出来的,他的眼睛布满红丝,凸了出来,死瞪着赖东。
挤在走廊的人全都被他吓到了,纷纷探出头来。方悦也被吓怕了,哇的一声又哭了。
赖东也吃了一惊,众目睽睽下,他一手轻拍着方悦的背,一边压低音量说:“人又没有死,你急什么?”
“我!”欧嘉良正要说话,就看到方学勤从旁边的房间里推着轮椅出来,左脚一个大包,额头也贴了纱布。
他立刻闭上嘴巴,转身走了,连让方学勤挽留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爸爸。”方悦伸手要方学勤抱。
赖东放下方悦,让旁边的护士牵着她,接着转身将方学勤推走,“我替你转房了。画展那边我来处理,你给我全身上下都好好检查一次……你别想着偷走,方叔叔和铃儿待会就过来。”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告诉阿爸他们?”
“不是大事的话,刚才欧嘉良大呼小叫什么?”赖东不客气地回击,一想到昨晚那场险象环生的车祸,他心里就来气。
一辆接一辆车撞上去,幸好方学勤及时拐了个弯,撞到树上,只撞伤了腿,擦伤了额头,最前头的小巴和货车就伤亡惨重了。
他刚刚出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