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年给余知意倒了杯茶,打断他的目光,“你喜欢隔壁小院?”
“嗯?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你只差没把‘我喜欢这里’写脸上了。”
余知意抿了口茶,笑道:“这么明显吗?我确实很喜欢,买下来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看你,如果打算这边长期定居,可以买,如果闲钱多,偶尔来渡个假也可以,但如果是只是图一时新鲜,今天喜欢,买了又放这里长草,那我不建议你买,冲动消费不可取。”
余知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梁昆才去了几分钟,端着一盘香瓜又回来了,笑道:“你许叔不让我待厨房,怎么样,茶还喝得惯吗?”
余知意点头,“很香,润喉,回甘,梁叔,这是什么茶?”
“冻顶乌龙。”
几人又聊了几句,梁昆突然冒出一句:“你们俩打算以后就在这边安家吗?像我和你许叔一样。”
这个问题一出,余知意和陆景年面面相觑,余知意抢着说:“梁叔,你可能是误会了,景年只是过来旅行的,很快会离开,我的话,还不确定,在我厌倦这个城市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
梁昆尴尬一笑,扯开话题,说起他跟许成文的事,“你刚刚看到了吧,你许叔的小拇指,那是他父亲亲生砍掉的,那一刀断了父子情分,他父亲觉得我们的行为不容于天地,有违lun常,在那个年代,小镇上出了一对同性恋人,在他们眼里就是给整个小镇蒙羞,他们直接把同性恋跟艾滋病划等号,成文的父亲让他选,选我还是选家人,成文选不出来,他都不想选,被他父亲关了半个月,最后还是被砍了手指扔了出来,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余知意听得浑身冒冷汗,梁昆轻描淡写的语气下,是他们走过的一条布满荆棘洒满血泪的路,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决心,令他们背井离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余知意端起茶杯,“梁叔,敬你们,敬你们的爱情。”
陆景年默默听着,默默举杯。
两点半,两人起身告辞,许成文备了很多回礼,芒果、茶叶、四壶自酿的酒,余知意推辞不掉,只好接过,连连道谢。
正准备走,陆景年突然开口:“许叔,能跟您讨样东西吗?”
“当然,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陆景年指指院外开得灿烂的无尽夏,说:“想要那花的种子。”
“你等等,让你梁叔去拿。”
从小院出来的时候陆景年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两声,是他嫂子的信息:【你哥已经回广州了,联系我了,你可以回来了。】
陆景年打下回复语:“最迟后天回”,打完犹豫了三秒,又删掉,将手机放回口袋,跟上余知意脚步,将无尽夏的种子塞进他口袋,“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
“不是说我是你肚里的蛔虫吗?猜的。”
“那你再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陆景年突然很想揉揉他头发,但他没有,笑道:“你现在想睡觉,躺花丛里睡觉。”
“你又答对了,”余知意笑得眼眯起来,“回家吧,我得回去睡会儿。”
“行,回去睡,我帮你看店。”
“这包种子得种出一大片,我没告诉你吧,我在三楼种了一顶层的花,还有一小块空地能藤出来种这些,你要帮我种吗?”
陆景年笑道:“帮你,我们一起种。”
约的车很快到了,余知意酒劲儿也上来了,脸红得比那罐石榴酒还在红,余知意扶着他坐上去,自己坐在他旁边。
回去的路沿着苏峰山山道,一边靠山体,一边靠着海岸线,司机问陆景年是要开窗还是开空调,陆景年选择了开窗。
蓝色的海岸线像是望不到尺头,海风吹进车内,将海浪拍打岩石的乐曲一并带了进来,余知意缓缓闭上眼,慢慢往陆景年身边靠。
陆景年侧头看了一眼,轻轻托着余知意的脑袋搁自己肩膀上,还柔柔地拍了拍余知意发顶。
余知意努力控制着心跳,手伸进口袋攥紧那包无尽夏的种子,多希望这个夏天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车子行驶到市区,蓝天,白云,紫荆花,三角梅组成的风景缓慢后退,陆景年很轻的用下巴蹭了下余知意头顶。
到了店门口,隔着台阶听见一阵音乐声。
是萍婆,萍婆抱着那只叫楚濂的猫坐在花店门口,旁边应该是谭玮端来的果汁和郁梨放的小风扇,小圆桌上的收音机正放着《女人花》的歌,梅艳芳的经典音乐代表作之一。
“萍婆!”
余知意上前打招呼,“您怎么来了?”
萍婆看上去Jing神没之前好,瘦了很多,“当然是买花了,难不成来买鱼?东家有喜,东家今天有什么事?”
郁梨探出头,小声说:“萍婆生气啦,快哄哄。”
谭玮做了个“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