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24日
五十一.她说「不行」
研讨会的最后一天,只有半天的会议,下午安排了与会人员的观光和自由活
动。
晚上的欢送仪式定在了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宴会厅。
陈漾从下午开始,就有一点心不在焉。
前一天晚上,因为临近了会议结束的尾声,关于工作的压力较前几天比,缓
和了很多,他心里之前被挤压到角落里的渴望,渐渐又杀出重围,愈来愈热烈。
对那个白皙美丽的躯体的渴望,对那双哭红的水眸的渴望,对一场酣畅淋漓
的调教的渴望,对梁韵——的渴望。
陈漾想起来,之前的有一天晚上,梁韵在他家过夜。
因为临时有一些文件需要处理,陈漾便去了书房,离开之前打开了家庭影院
,告诉在客厅的梁韵自己挑一部电影来看。
陈漾家客厅里的沙发对面,是一面没有电视的空白墙,天花板上有一个机关
,可以控制一个小型的穹幕升降。
第一次给梁韵展示的时候,他半真半假地说过,要把他们的调教过程摄录下
来,放到这个高清球幕上细细品味,然后看着梁韵脸上的红云,一点一点地烧到
耳根。
陈漾便很得趣。
等他忙完,再回到客厅时,却发现,梁韵后背垫着一个靠枕,人却坐在地上
靠着沙发。
电影被调成了无声,剧情好像是枪战,穹幕上激烈地血rou横飞,房间却是诡
异地安静,光线也跟着电影忽明忽暗。
梁韵的眼睛根本没在银幕上,手里正抱着本书,看得入神,连他过来也没注
意。
陈漾瞟了一眼书名,LePetitPrince,是法语版的《小王
子》。
身处如临其境的好莱坞枪林弹雨,她却岁月静好地顾自看着一本童话书。
一直到后来,这个画面都停留在陈漾的记忆里,久久不退色。
那天,梁韵指著书里的一段法文翻译给他听,就是那段著名的「独一无二的
玫瑰花」:
「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
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
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除了留下两三只为了变蝴蝶而外)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
为她是我的玫瑰。」
陈漾想,他想念他的玫瑰了。
刚一下班他便给她发了条信息过去,问她第二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梁韵没有马上回,一直到凌晨才短短地回了几个字,「对不起,明天不行。」
陈漾难得地失眠了。
他有些好笑,笑自己的沉不住气,明明一直都是沉稳如水的他,什么时候倒
退回毛头小子的愣头青时代了。
本来是他定的游戏规则,两个人之间不存在什么契定的约束,她当然可以说
「不行」。游戏之外,他们彼此是绝对的平等关系,任何一方没有义务去迁就另
一方的时间安排和计划。
可是,陈漾却因此尝到了久违的一种苦涩滋味。
那种滋味,叫失落。
梁韵没有解释为什么,陈漾知趣地不会去过问,虽然心里很想刨根问底:到
底什么事情会比跟他小别重逢更重要?
也许是这几天积累起来的疲劳和压力,送别酒会进行到了一半,陈漾就犯了
胃痛,
开始时隐隐地似有似无的痛,偶尔像是被针刺一下,没一会儿,便转成了绞
痛,像是胃里被人用钳子夹住某一个地方,开始用顺着漩涡的一个方向拧。
陈漾的脸色开始泛白,头上的汗水开始凝成水珠往下滚落。开始还勉强用一
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用力抵着胃部,打算以暴制暴。后来已经坚持不下去,
只好放下杯子,双手都按在跳痛的地方。
旁边的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立刻有人叫了车送他去急诊。
到了医院,确诊是十二指肠溃疡,再晚来一点就可能穿孔了。
先上了止痛,又开始挂水,急诊科的同事还在开他玩笑,说他是当医生的还
不能明察秋毫,要等到病入膏肓了才开始治。
陈漾苦笑,胃部溃疡跟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有很大关系,紧张和焦虑等负面情
绪对此难辞其咎。这几天的工作压力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很难说是不是对另
一个人思而不得的结果。
一瓶水吊完,他把坚持要留下来陪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