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潺潺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站直身体转头就走。
“陆潺潺!”
周林在身后大喊他的名字,陆潺潺脚步一顿,思索片刻,还是转过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周林双拳紧紧握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走廊风有些大,他双颊都被吹得发红。
忽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重重往地上一跪,膝盖磕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嗬——天呐,他在做什么!”
“如果我是陆潺潺我会尴尬死的吧。”
“我会直接掉头走掉。”
“有没有人把他拖走,本来就是他做错了事,现在是想干嘛啊!”
陆潺潺被周林猝不及防那一跪惊得后退了半步,江逾林手撑住他后腰,语带担忧,“没事吗?”
陆潺潺站稳些了,拍了拍了江逾林手,“没事。”
他向周林走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着,轻声问,“你真的是来道歉的吗?”
周林见陆潺潺折返回来,以为他又心软了,哭得更厉害:
“对不起陆潺潺,我向你道歉,我求求你不要让学校告我,我求求?你,你跟警察说我们私了了好不好?”
他哭得泣不成声,“我妈妈身体不好,我们家没有钱,如果我出事了你让她怎么办?我知道你不是这么狠心的人潺潺,我求你……”
陆潺潺听完,表情没怎么变,却久久地不说话。
半晌,他淡淡开口,“你不要道德绑架我。”
“你说你是来道歉的,可自始至终你都只是在说你过得多不容易,你多惨,你妈妈多惨。”
陆潺潺深吸一口气,“我就不惨了?我活该被你整吗?”
“不是的,”周林拼命摇头,“你不会理解我的,我家里……”
“你真的爱你的家人吗?”陆潺潺忽然提高了音量。
周林一怔,“什么?”
走廊的冷风吹得陆潺潺有些想吐,他拿手按住胃缓了缓,继续道:
“你说了那么一大段话,我只听出来你因为家庭很自卑,同时又因为自己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还能考进A大而自负,你觉得自己极度优秀。”
“要不是因为家里的拖累你早就出人头地了,你一边嫌弃家里,一边又利用它博取同情……”
“陆潺潺!”周林厉声打断,死死盯住陆潺潺,声音里面没了哭腔。
他撑着膝盖缓慢地站起身,“你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吗?”
“不是你要找我说话的吗?”陆潺潺笑了。
“而且,你要不要清醒一点?”陆潺潺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
“二十一世纪了,卖惨装可怜这招早就不吃香了。你以为是我在揭穿你吗?自己转头看看吧,你那些小把戏大家看的清清楚楚。”
周林一怔,面色开始涨红,周围人压抑的笑声传进耳朵,还有人在拍照录像。
陆潺潺没管他的脸色,继续说,“你刚刚演了半天累不累?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化身苦情剧里的女主角了?你以为周围围那么多人是觉得你可怜,觉得我强权压人想替你抱不平吗?”
“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刚刚一直不说话是因为心软了?”
陆潺潺凑近了他一些,目光狡黠,“我在等你演完呢。”
“陆潺潺!”周林满脸通红地后退好几部,像是受到了极大了羞辱。
他小心地转头看了看四周。
有人拿着手机对着他拍,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有人交头接耳说要发微博。
周林攥紧拳头,目光躲闪几下,垂着头用力闭上眼。
只差最后一会儿工夫了,陆潺潺不急,按着胃慢悠悠地往墙上靠。
好半天,周林睁开眼。
他脸上再也没了之前求饶的神色,微扬起下巴看着陆潺潺,目光扫过他脖子上渗着血的纱布时,轻声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开始没有真的想害你,我只是想稍微整你一下,所以我在烧瓶里放的氢化钙也只有很少的分量。”
“我真的,”周林顿了顿,“没有那么坏。”
“真的吗?”陆潺潺微微歪头和他对视,“难道不是怕真的弄出人命吗?毕竟故意伤人和故意杀|人差别还是很大的。”
周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说了,随你信不信。”
他模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坦荡。
周围的议论声忽然降了下来,似乎也在分辨真伪。
陆潺潺依旧歪头凝视着他,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为什么觉得是学校替我报的警,还想让我跟学校说不要告你?”
周林双眼微微睁大,“什么?”
“警是我报的,”陆潺潺眼尾染上笑意,“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因为你伤害的是我本人呀。”
“陆潺潺?!”周林下颚紧紧绷起,鼓胀的双眼让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