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不会为别人换掉榆景路的安保,不会为了听别人的话,把自己关进最大的梦魇里面。
江湛不会为了让别人开心,一个总裁费尽心思熬夜抄冷笑话再折成星星。
江湛为他做了很多。江湛不停地露出疲倦的、绝望的、心疼的、愧疚的表情。
沈迟不知道江湛还经受了什么,明明那么年轻,却早早立了遗嘱,在喝醉的情况下,真实地露出了一副希望自己早些死掉的样子。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照进来,江湛还没醒,睫毛下掩着淡淡的青黑。像是要一次性把之前没睡的觉补足。
沈迟握着他的手,就像这段时间以来,江湛经常做的那样。
不同的是,江湛一直在柔声劝解他、哄他、给他念故事,而他现在……
“江湛,”沈迟的嗓音莫名地有些哑,“谢谢你。我要走了,你以后好好生活,别再记得我。”
他起身,刚松开江湛的手就被江湛反握住。沈迟看过去,江湛没醒。
“放开我吧,好不好?”沈迟轻声问。
那只手骤然一松,沈迟的心猛地抽痛。江湛即便在没醒来的状况下也会听他的话。
他好乖。
但是不应该。
江湛不该为了他变得卑微,也不该替他受那么多伤。
沈迟觉得自己不配。可能是以前做梦也没敢这么梦过,做梦也没敢梦见江湛对他好到这个程度过,加上那四年婚姻里江湛并不爱他,让沈迟觉得这些爱,不该是给他的。
他从小时候就这样,没人待他好过,所以他从来没觉得谁对他的好是他应得的,反而一次次觉得苦难才是上天真正要给他的东西。
江湛好像有些偏执,已经到了完全不顾自己,只顾着沈迟的状态了,像是魔障了一样。
这样是不对的,沈迟想,江湛不能这样。
他捏了捏江湛的掌心:“以后少喝点酒,胃不好就备点药,再急的事情往外跑也记得穿件外套。多在意你自己一点吧,江湛,你以后好好过。”
他转身,把江湛的手放回被子里,给他掖好被角,几乎没有留恋地出了门。门外是裴以辰和顾惜,他们两人都担忧地看着沈迟:“非得走吗?”
“嗯,”沈迟似乎想扭头看一眼病房,但硬生生忍住了,“江湛这个状态不对,我离开可能会好一些。”
也许时间真的能疗愈什么,如果可以,沈迟希望时间治愈江湛的时候也治愈他自己。
从他开始动摇的那一刻,那道心门就被开出缝隙,越是想起江湛为他做了什么,他就觉得那缝隙更大了。
沈迟这才发现,无论如何失望,如何拒绝,如何冷漠,他的心里属于江湛的地方还是属于江湛,占了很大一块,现在甚至有了要占据更多位置的趋势。
如果想要剜掉,不亚于把心脏整个摘除。
而且他的江湛……他的江湛不该是卑微的,他不想江湛卑微,他希望江湛对自己好一点,他不想江湛为了他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他……宁愿江湛不爱他,也不想江湛因他受到那么多伤害,不想江湛无数次忽略掉自己。他宁愿自己从没被谁爱着,也不想江湛一切都是为了他。
这样他会觉得难过,会觉得心痛,会舍不得。他怎么能,把江湛从阳光下气场强大的模样逼成现在苍白的样子呢?
沈迟恍然觉得自己对于江湛,似乎是一场灾难。否则江湛怎么会一次次难过,一次次受伤,曾差点丢掉性命,现在还要躺在病床上连觉都睡不安稳呢?
那是他深爱了好多年的江湛啊。
江湛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沈迟呢”?
一屋子的人,没一个给他答案的。这让他有些心慌。
“我梦见沈迟走了。”江湛低下头说。
“不是梦,”裴以辰咬了咬牙,“是真的。”
江湛猛地抬头,脸色变得更苍白:“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我不信。”江湛翻身下床,急匆匆就想往外冲。
韩周抬手刚想拦,却被裴以辰拦下,裴以辰摇摇头:“让他去吧,找不到了才能死心。”
江湛发了疯一般把他能想到的,沈迟有可能去的地方找遍了。
KTV里,聂云归刚见到他就气势汹汹地过来,把手机怼到面前:“你他妈又干什么了?!”
江湛的眼睛微微睁大,看见那是一条来自沈迟的消息——“出去散心,归期不定。”
他转身飞快钻进车里去了榆景路,去了CL,去了所有他印象中沈迟会去的地方,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提示已关机。
江湛站在人群之中,遍体生寒。他原地怔了整整一分钟,才机械地朝着附近的超市走去。
拎着一大袋食材来到沈迟家门口,江湛用钥匙开了门,声线如常:“迟哥,我来了,今天中午喝蛋花汤可以吗?”
“迟哥?”他去了洗手间、厨房、卧室、阳台,全然不见沈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