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站直身体。
“可以。”他说,是在回复夏炎的问题。
“那走吧。”夏炎手里拉着牵引绳,率先转头走进小区,径直走到单元楼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
“我要去买早饭,你们吃了吗?”
“吃过了。”我说。
“那你们先上去吧,”他一扯牵引绳弯腰对Kitty说:“走了,去吃早饭。”
狗屁股又摊在地上不动了。夏炎脚尖轻踢他,“胖死你吧,赶紧起来,跟你爸爸再见。”
Kitty呜咽一声,被夏炎牵着一步三回头,连拉带拖走出小区。
“它很喜欢你。”我说。
江沨闻言勾了一下嘴角,头朝黑漆漆的单元门洞里扬了扬问道:“在几楼?”
“七楼,有点高,没有电梯可能有点累。”
这座小区有点年头,挤在栉次鳞比的高楼之间,像是一块旧补丁缝补在城市中央。小区不大,也没有绿化,除了学校的单身老师之外更多的都是租给了到春城打工的外地人。
当初分宿舍的时候夏炎跟我一起来看过,他对周遭的环境十分不满意,边爬楼边喘着说:“别住这儿了,哥给你找个别的地方成不成?”
“不用,挺好的这里。”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他都帮过我太多,我实在不想再麻烦他。
江沨走在我前面,一步两个台阶。到三楼时我跺了几下脚才想起声控灯好像坏了还没有人来修。
“三楼四楼没有灯,你小心一点,一层有十个台阶。”
他“嗯”一声,脚步不停,踏上两节楼梯之后脚下突然亮起来。江沨打开手机手电筒,却没有照在身前,而是拿在手里照亮脚下。
我踏着他照亮的台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内心又不可抑止的窘迫起来。
冷白光打在水泥灰地面上,每一阶台阶上都贴满牛皮癣一般层层叠叠的小广告,通下水道、开锁,甚至流产堕胎、一夜情。艳俗的粉色黄色被他依次踏过,高级定制的牛筋鞋底和地面摩擦,在逼仄Yin暗的楼道里发出回响。
这实在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总算爬到七楼,一层楼有三户,我住在左边,褐绿色的铁门上也见缝插针地挤满小广告。跺亮声控灯,我掏出钥匙飞速地插进去拧开,里面是一道红褐色木门,锁坏了,只是半掩着。
老式楼的设计十分不合理,门框矮,也或许是江沨太高,进门时还要低下头。
所幸屋子里还算整洁,房间一览无余,一张单人床靠墙放着,床边是一块巨大的地毯,上面散落着几个抱枕和狗的玩具,窗户下摆放着白色的木质书桌书架,空荡荡地散落着几本班主任管理类的书籍。
印着卡通图案的日记本在桌面上显得格外突兀。
江沨站在门口礼貌地没有多看,垂眸看向鞋柜问我:“需要脱鞋吗?”
门口的地毯上横着一双明显尺寸偏大的拖鞋,一只还倒扣在地上,是夏炎的。我弯腰拾起收进鞋柜,想了想说:“不用,直接进来吧。”
我把唯一一张椅子拉出来,顺手把桌面上的日记本收进书架,招呼江沨坐下,“我的西装你可能穿不上,你介意穿运动服吗?”
“不介意。”他说。
“那你先坐,喝点水。”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拉开拉环放在书桌上。从衣柜里翻找出之前网购买大的运动装,拿在手里悄悄闻了闻,没有放久的霉味,还是带着洗衣粉的清香。
江沨接过去双手抖开上衣,似乎是在颈标上凝视一两秒,问我:“这是你的吗?”
“是。”我以为他是嫌弃穿过,慌忙解释:“买大了,我没有穿过,是新的。”
屋子实在是太小了,他稍一点头站起来,我甚至觉得天花板都矮了几公分,手脚变得无处安放。
他却面色自若地抬手解开西装纽扣,唰啦一声褪掉外套。
“那你先换,我,我去洗洗脸。”我逃窜似的从衣柜里抓出另一套衣服钻进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