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后背抵在冰凉的灰石墙上,面前站着的人正是苗肆,这里面暗得可怜,连月光都照不进来。
他个子高,月赵缩在他面前,又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月赵!”他突然暴吼了一句她的名字,这真的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的全名。
“给我离那个人远一点!”
“啊?”她诧异地抬头,却对上了他一双不平静的眼睛,那里面浮动着幽幽的火光,像是要将她席卷并燃烧殆尽。
他是在生气吗?他为什么要生气?
他的手在这时抚上了她的脸庞,动作轻柔又蛊惑,斥道:“啊什么啊?是不是跟妖待久了,都听不懂人话了?”
他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我叫你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我不过是碰一下你的脸而已,你抖什么?”
“你不是一向胆子很大吗?怎么,现在这么怕我了?”
他的声音不是清亮那种,而是带点沙沉,像叶子在石头上磨一样,磨得人心里麻麻的。
月赵确实很怕,他现在这莫名其妙的又是闹哪一出?干嘛要抚摸她的脸?她甚至怀疑他下一秒就要让她毁容。
他见到她如此,瑟缩于墙角,连看他的眼神都闪烁不定,就像森林里见到猛兽的小羔羊一样,怕得不行。
他败下阵来,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告诉我,那个小白脸对你做了什么?”
“啊???”月赵又是诧异地瞅了他一眼。
“……你今天只会说这个字吗?”
“你刚那话什么意思?”月赵终于开口与他说话了。
他的眼睛一直锁住她的脸庞,月光终于挤进来了一点点,落在她轻翘的睫毛上,在脸上投下一个美丽的剪影:“上次你哭,就是因为这个吗?”
“???”
月赵实在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他对我做什么了?”
“你不用再装了,我刚刚都听见了。走吧,我带你去报仇。”他刚刚就听见了一句始乱终弃,然后又联想起那日她蹲在应天塔哭的情形,是以就以为那个对她始乱终弃的人就是赵故遗。
“报……报仇?”月赵连忙拽住他,“那个,你听岔了,不是他。”
“不是他?那还有谁?”他的音调霍然拔高,似是很愤怒。
月赵掰着小手指,心想那个人就是你呀!
她咧嘴一笑,尽量笑得好看,道:“那个,你为什么要帮我报仇啊?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呵!”苗肆听到这句不关他的事,顿时怒火就冲到喉咙上来了,“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明天就会看见那个小白脸的尸体。”
“真的没有……”月赵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说不说?”
他眉心一痛,怒道:“都现在了,你还敢替那个男人隐瞒,你是不是蠢呐?”
他骂完就转身欲走,月赵怕他真的去伤害赵故遗,便急忙拉住他的手:“我说。”
她抓着他的手,将他的手心摊开,食指在上面写下了一个“你”字。
“我?”苗肆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他一片慌乱,蓦地甩开她的手,撇清关系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始乱终弃了?”
月赵就知道他不会承认,她神色一黯,低着头看着地上他们两人倒映出的长影,一高一矮两个影子,这样看过去就像是相依在了一起。
“我乱说的。”她踩在他的影子上,绕过他的身边,向小巷外面走去。
外面街道上还亮着长灯,人群渐渐消散,整条街上逛街的人大多都回家了,但摆摊的老板还在。月赵走了几步后,见他还跟在身后没有离开,她双手捂着脖子,走到他的身边,道:“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一下。你还记得蝶子手上的那朵花吗?完颜成洛那里也有一朵,但是,他说那朵花是在一个森林挖到的。”
“森林?这里除了妖画森林还有别的森林吗?而且当初他们的匪窝就建在封灵山,你不觉得可疑吗?你回去以后还是把森林的结界加强一下吧。”
苗肆听她说完后,眉梢微诧地一抬:“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不是讨厌妖吗?”
她不是应该和那群人类联合起来对付他们森林吗?为什么要这么好心地告诉他这个秘密?
“我是讨厌你这只妖!不是讨厌森林里的那些妖!”月赵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她不想那个美丽的森林被人毁掉,更不想被那群金贼毁掉。
苗肆的神色有些许动容,他打量着她,问:“你的脖子怎么了?”
月赵从刚刚跟他说话时,就一直护着脖子,其实她还是后怕,害怕他会一不高兴就扼住她的脖子,吸她的血。
见他走近,她退后一步,瑟瑟道:“别过来。”
他顿住脚步,轻声问:“脖子还没有好吗?”
月赵吓得腿一软,往后一倒,坐在了街道廊下的台阶上:“好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