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祺拿出成稿和他开始聊天。
“那个布鲁纳老头肯定喜欢你这张。”
“我希望你别碰到西莉……委员会里就她对这种东方风格偏见最大,嘁……”
裴语对远在他国的艺术展情况如数家珍。
但他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兴冲冲向谢祺问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早?我刚想去找你,就被那人缠住了——烦死了!结果等我摆脱掉他,你就不见了!”
谢祺一时不言。
“不会是林宣又干了些什么吧?”他大吃一惊,“他能这么过分?”
“不是,”谢祺欲言又止,“他也没有真正做什么。”
顶多是有点膈应人。
但他反应很大,直接就和俞一承走了。
裴语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了?”
“也没……”裴语犹豫一会,“你也别怪我多嘴,就是我们这一圈的人吧……有时候也挺刻薄。”
“怎么说呢,那林宣总不可能和你们永远没有交集,就像我总能见到我前任一样。”
“你要是沉不住气,只会自己不高兴。”
而别人要么漠不关心,要么还可能说谢祺没什么气度,让大家都闹得不愉快。
这话裴语并没有说,但谢祺差不多估摸出了这层意思。
“我知道,”谢祺不合时宜地回想起昨晚凌晨的晚安吻,“我只是一时没压住情绪。”
“也正常,”裴语点点头,很有同感似的,“他们是很烦——不过我看俞一承总是护着你的,你别太难受。”
“嗯。”
裴语盯着谢祺忽然泛起的微笑发起了呆。
“怪不得他这么喜欢你……”
裴语后来咕哝的几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
直到他拎着手里的画袋走到俞一承的办公楼层时,他心里都轻松得很。
然后这点轻松戛然而止了——在他看到顶楼几层来来去去的人后。
俞一承刚好在电梯口等他。
没等俞一承迎上来抱他,他劈头盖脸就问:
“楼下是什么情况?”
“公司改组完成了,”俞一承懵了懵,“怎么了?”
“我看到林氏集团的标识……”
“那是我们两家的合作,”俞一承认真解释,牵起他的手,“这是很久以前就敲定的。”
不是因为林宣才开始,也不会因为他谢祺而结束。
“那你楼下一层……”
他记得林宣说过那一层属于他,只是林宣平时在另一栋大厦里工作,这一层办公楼几乎闲置。
“可能是要启用了。”
俞一承用词谨慎起来。
“林宣会来?”
谢祺忽然觉得自己心里腾升起止不住的烦躁。
当下,他进门时的温和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觉得尖锐的声音:
“你为什么非要和他离这么近?”
“不是,”俞一承抓住他的手,“昨晚我已经联系过了,我们两个的项目完全平行,不会有交叉的点……他的项目主要也不在这边,下面那层楼应该是有其他人驻守。”
“但是他有可能会来是不是?”
谢祺不太听得进俞一承的话:
“毕竟他家的标志都快和你家融在一起了。”
“那只是……”俞一承有点头疼,“一个商业标志,仅此而已。”
实际上,昨晚他那么晚没睡也是急着分割合作项目,把和林宣有关的交集一丝一缕地切开。
其实没有必要,即使他们的项目有交集,绝大多数情况也是一线员工去交接。
但他还是特意分得干干净净。
对此不是没有人抱怨的——能分得这么顺利,还是俞一承之前工作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和威望在撑着。
俞一承没有细说下去。
谢祺也不是想不到。
可他莫名地抑制不住胸口翻涌的一口气。
明明窗外阳光耀眼,他却蓦地想起暗沉的凌晨时分那惊扰他的梦。
分离、暗处的交往、始终被蒙在鼓里的他。
和最终的决裂。
过往与现实明暗交错,他觉得太阳xue跳得有点疼。
也许真的感冒了也不一定。
他只听得自己的声音极力平下来,不那么锐,只是难免泛着冷:
“如果我不想让你这样呢?”
谢祺上前一步,把俞一承逼退,然后坐在他怀里:
“你不能不参加任何和他相关的东西吗?”
“……包括集团的商业来往?”
不应该这样。
俞一承在之前已经和林宣私下没有来往,今天以后那种朋友聚会也会完全避嫌。
而他在要求,俞一承连两家的合作都不要去——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