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裴落青一手牵着自己的马绳,一手拉着柳书意的马绳,一前一后走在小道上。
柳书意原想自己控马,但下雨shi滑,她知道自己那水平有多少斤两,也就没有坚持。
天色润青,斜风细雨,雨雾像轻纱一般笼着天地,桃红柳绿,草色如茵,二人慢悠悠的骑着马,倒有一种春日郊游的感觉。
裴落青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柳书意,确认她的状况,渐渐的他发现,不管柳书意当时在看向何处,只要他回头,她就会立刻收回视线看向他。
裴落青心中作何想法柳书意不知道,她看似在赏景,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裴落青身上。
在裴落青又一次回头后,柳书意问道:裴将军,你可识得一位叫云起的人?
裴落青一愣:云起便是在下。
柳书意暗想果然如此,又问:云起是将军的字?
是,昔年为太子殿下伴读时,殿下所赐。
柳书意默然。她与裴落青做了一场结发夫妻,先是唤他将军,后来又喊老爷,再后来被裴落青要求着改口叫了夫君,到最后竟不知他是有字的,可见自己前世对他当真是疏忽至极。
她问道:太子殿下怎会想着给将军赐字?
裴落青道:我与沈墨书同为殿下伴读,殿下言我三人既为同窗,以字相称方显亲近。
太子殿下也取了字么?柳书意有些好奇,皇室中人很少有给自己取字的,只因取了也无人敢喊。
裴落青轻点了下头:殿下表字牧之,是他自己所取。
柳书意想起父亲对太子的评价: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好字。
裴落青见柳书意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便毫不犹豫的把另一个好友也卖了:沈墨书表字寒舟。
柳书意微微一怔,想起了那个墨画玉雕,清冷俊美的青年: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也是好字。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裴落青突然道,见柳书意看向他,又认真的说了一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的字。
云起,柳书意闪了闪眼睫,浅浅一笑,很好听。
裴落青转过头,耳尖又一次红了。
柳书意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却是一痛,字是好字,只是他行到了水穷处,却没能等到云起时。
绕出林荫小道拐上官道,路面便平整宽阔了许多,裴落青抖了抖缰绳,稍微加快了速度,两匹马儿一路小跑着往前奔去。
柳书意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细雨清风,只觉得一阵说不出的快意与洒脱。
她一直是有些向往话本里的江湖侠客的,也曾幻想过纵情山水畅游天下,只是想过后又不免自嘲,女人,尤其是她这样的出身,嫁人生子才是唯一出路,即便舍了一切选择出家,也是要被困在家庙里,一生不得自由的。
这段路算不得很近,待到了桃蹊河边,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柳书意仍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但等到想要下马时,却发现自己双腿酸软,无法抬起。
她不由僵硬了身子,正想着要不要不顾形象,从马屁股后面滑下去,就见裴落青把缰绳往马背上一扔,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他身量高挑,站在地上也能达到柳书意的肩头,双臂张开,稳稳的举在她的面前。
来。裴落青说道。脸上的表情沉稳肃穆,十分正经。
柳书意端坐在马上,垂眸看着他。
裴落青的手如同他的人一样,劲瘦修长,刚毅有力,掌心与指腹间因常年舞刀弄枪而生着厚茧,若是抚在身上,会让人觉得刺痛而微痒,后来他每次回房之前,都会先用热水将手上的硬茧泡软,才会上床碰她。
裴落青不知柳书意在想什么,只是专注而沉静的望着她,片刻之后,柳书意扶住了他的手,引着他握上自己的腰,然后将白皙的手指搭在他的肩头,轻声道:有劳将军。
裴落青动作僵硬了一瞬,眼眸微沉,收紧手臂将柳书意圈入怀中,稳稳的抱下了马背。
细软的发丝拂过他的鼻尖,带来一股草木清新的芳香,手中的身体轻柔纤瘦,和自己平时使的刀枪完全不同,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折断。还有两团抵在自己胸膛上的绵软
柳书意脚踩在了实地上,想从裴落青怀中出来,却发现眼前这人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动也不动,不由挣扎了一下:裴将军?
裴落青松开了手:抱歉。
两人近在咫尺的站着,裴落青还在那边兀自紧张,柳书意已经在这边淡定自若的查看起了四周的情形。
她用脚踩了踩路面,道:牧州狭小贫瘠,没想到这官道倒是修的不错。脚下这条路夯的紧实齐整,虽不似京中铺了石板的路那么平坦,走马行车却是足够了。
裴落青背过身去牵马,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怀中又是心上之人,身下某处不免有些蠢蠢欲动,但他始终谨记母亲所说尊重二字,不愿轻薄了柳书意。
暗自平复了躁动的内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