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延只道:“这次金陵阁要当面审问淅雨台掌门,届时,陪审者不光本大卿与少卿,长老阁亦有长老陪审,不可有半分差池。”
宣衡之立刻明白,不禁两眼发光,脱口:“大卿是想利用考试,从吾等当中选出审问者,审问淅雨台掌门?!”
黄延轻轻应了一声‘嗯’。
宣衡之不由大喜过望,忙说道:“属下会知会众兄弟,好好做考试的准备!”
黄延只吩咐道:“退下吧。”
宣衡之恭敬地应了一声‘喏’,便马上退出耳房。
一个半时辰以后,朱炎风来到金陵阁,看到众青年兴致勃勃,看起来很是有朝气,便有些好奇,但没有当面问,只是步入了左侧的耳房,来到弥勒榻前。
黄延说:“你来晚了一刻钟。”
朱炎风回道:“你等我等得有点心急了?”
黄延稍稍别过脸,只道:“只是茶水不那么热了。”
朱炎风回道:“我现在不渴。”继续说:“正午了,来接你去吃午膳。”
黄延抬头望向他,要求道:“之后别急着回长老阁可行?”
朱炎风好奇:“有事?”
黄延答道:“嗯,是公事。”
朱炎风猜道:“近日刚发了审问状到淅雨台,难道你的公事,与审问薛掌门有关?”
黄延浅笑道:“你的慧力还不错。”
待他挪动身子,坐在弥勒榻边缘,两只脚穿上鞋子,朱炎风便抓住他的手,轻轻拉他起来,他拿着那一封信函,走到博古架前,把信函放进红木盒,随后两人一起缓缓出了耳房,离开金陵阁。
走在路上,黄延又说:“金陵阁内有文务者二十人,书法和文笔稍微像个人样,这次审问其他门派的掌门,我担心他们的慧力不足,若言辞不对,不光是令金陵阁蒙羞。”
朱炎风稍稍思考之后,提议道:“不如让云盏回来?”
黄延略有担忧:“他有伤在身,有无意外难以确定。”
朱炎风问:“那你打算如何?”
黄延答道:“只能赌一赌,出考题选出成绩较好的三人。”
朱炎风轻轻点头,心里暗暗叹了叹。
两人回到金陵阁以后,朱炎风亲自去为黄延烧热水泡茶,走进生火房之前,前思后想之后,偷偷决定了一件事,用术法偷偷发了一只纸鹤送出了青鸾城。
烧好了热水,朱炎风便拎着铜水壶回到耳房,为黄延泡茶,盖上茶壶盖,看了看黄延,将铜水壶搁在墙边一张小桌上的藤编垫子上,再回到弥勒榻前坐下,复看黄延。
黄延刚备好了文房四宝,启唇:“我出几道考题,你也出几道考题。”抬眼迎接他的目光,又补上一句:“你该知晓我要考他们什么?”
朱炎风轻轻点头,接过墨笔和华笺便思考起来,一边想一边写在纸上。黄延也埋头写起来,两人皆没有分神,也没有谈聊说笑,比平时严肃几分,耳房里也安静了几分。
黄昏之前,两人比较了彼此出的考题,讨论了几刻钟,也删改了好几道考题,才终于拟定好,茶也喝完了几杯。
是日,宫都的内宫之中,李祯缓缓穿过回廊,身边只有宏里陪伴,偶尔谈聊一两句。宏里走在他身后,启唇忽然提起:“杨心素不在宫里已有一年,宫里安静了许多,也感觉缺少了什么。”
李祯接话道:“他就是春天的鹧鸪,夏天的鸣蝉,秋天的蟋蟀,冬天的熊。没有他,整个宫都皆万籁俱寂,了无生趣。”
宏里听闻这般形容,不禁发笑,不禁说道:“你好像很寂寞似的。”
李祯自是不肯承认自己思念着杨心素,回道:“在宫里时常能与你和环鹰见面,我哪里还会觉得寂寞。”
宏里说出心里话:“可我觉得,他在你心里的分量比我们更重几分,他以前似乎也是这样看重你。”
李祯望了望回廊外的风景一眼,有意抛开这件事,只问道:“你有没有意中人?”
宏里微愣:“我……?”
李祯继续道:“环鹰与甘霖公确认了彼此的情意,也坦白了,广陵郡王没有丝毫反对,也许过不久就要办喜事。我想着,如果你没有意中人,还能让我稍稍慰藉。”
宏里微微垂眸,不打算回答,见李祯稍稍加快步伐,便跟上,可突然间,两只脚竟提不起力劲,像是被无形的妖紧紧拽住,而眼界里,李祯的身影与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令他无法辨清,他忙伸出一只手,轻唤道:“李……李祯……”随即身子轻飘飘了起来,令他倒在了回廊里。
李祯听闻一声呼唤,以及重物倒下的声音,忙回头看去,随即大吃一惊,慌忙冲了过去,拉起宏里的双肩,在他耳边大叫他的名字,但他一丝反应也没有,李祯只好向周围大叫:“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快来人啊——”
一个时辰以后,苏仲明与李旋同时赶到了永乐斋,瞧见李祯在寝房外边徘徊,便径直走到李祯面前,苏仲明关切地问道:“宏里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