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姝被自己的幻想吓得一抖,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双臂抱紧了她自己。
已开春数日,拂柳冒青,沈宜姝又想起了第一天入宫碰见的白衣男子。隐约之中,她总觉得,她与那男子似曾相识。
沈宜姝挠心挠肺,倘若白衣男子才是真正的皇上,而现在的皇上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呢?
这可真不是她又想多了。
而是事情过于诡异,种种迹象都仿佛在暗示她什么。
沈宜姝站起身,抬臂折断了一根柳条。
柳条沾露水,可辟邪驱魔。宫里不缺用来煮茶的露水,想要得来一壶露水并不是难事。
小太监来福走上前,道:“司寝大人,皇上那边召唤了,大人速速过去吧。”
沈宜姝捏紧了手中的柳枝,她到底要不要赌一次呢?
若是赌赢了,暴君被驱魔,从此恢复正常,她也能迎来光明。
可若是赌输了,也就是提前去死罢了……
沈宜姝应下:“好,我知道了。”
*
再次来到暴君面前时,沈宜姝看见暴君身边站着一个兰芝玉树的少年郎,据说这少年是暴君在边陲捡到的狼孩,因着他够狠辣,与暴君有着同样嗜血上瘾的特质,很得暴君器重。
沈宜姝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垂下脑袋。她袖中藏着一只瓷瓶,里面装着露水,以及一根柳枝。
沈宜姝站在那里,身子僵硬,道:“微臣来了,皇上有何吩咐?”
霍昱正在用早膳,他需要看着沈宜姝下饭:“朕乏了,你取/悦朕。”
沈宜姝心里的小人又在咆哮:“……”暴君!
不过,机会来了。
她躬身应下:“是,微臣遵旨。”
沈宜姝从袖子里取出瓷瓶,一手握瓷瓶,一手抓着柳枝,抖着胆子道:“皇上,微臣给您变个戏法。”
她一心怀疑暴君被恶鬼附体,毫不犹豫挥出柳条,上面的露水撒了霍昱一脸。
暴君的玄色龙纹袍服也沾上了水渍,水滴顺着他俊挺的额骨滑落,眉目间戾气突增,暗幽幽道了一句:“沈司寝,你是想求死了么?”
沈宜姝:“……”
没有反应么?
怎会这样?!
沈宜姝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态度卑微恭敬,道:“这是……一种仪式,表达微臣对皇上的敬仰之情!可替皇上清除身上晦气,皇上可有觉察到神清气爽了一些?”
一旁的少年噗嗤一笑,随即又抿着唇,强行忍住了。
霍昱抬手抹了把脸,没有任何表情,垂眸看了看掌心的水渍,还真是……有些神清气爽:“滚吧。”
眼下的沈宜姝太喜欢听见“滚”这个字眼,她躬身行礼:“皇上万福金安,微臣告退。”
她后退了几步,随即转身一路小碎步,不一会就跑不见了,从远处去看,那抹绯红色身影移动极快。
少年阿兰憋笑着。
霍昱眸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阿兰不敢造次,询问道:“主子,这是阿兰第一次见到您不杀厌恶之人。”
厌恶么?他当然厌恶那女子。
胆小、怕事、虚伪、做作、瘦弱又丑陋。
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丝的优点。
唯一的作用就是下饭。
霍昱冷笑一声:“腰太细,再养养,不够鳄鱼塞牙缝。”
阿兰望着天,很想告诉主人,鳄鱼不会嫌弃的……
*
相府。
罗氏眼眶含泪,但同时也是欢喜的,她与沈二爷一大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入宫事宜。
今日是家属每月一次探视宫官的机会。
罗氏与沈二爷恨不能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这几日当真是度日如年,生怕听到宫里传来任何噩耗。
老夫人的上庵堂,沈相对身侧下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下人端着托盘呈到了老夫人的面前,道:“母亲,儿子无法了,无论如何走,都是死胡同,只能这么办了。”
老夫人接过托盘,上面摆放着几件女儿家的贴身衣物。
老夫人的手抖了抖:“好!”
这厢,老夫人与二房夫妇一道入了宫。
沈宜姝把自己捯饬的甚是Jing神,生怕会让父亲与母亲担心。她还特意淡扫娥眉,扑上了胭脂水粉。
一见到二房夫妇,沈宜姝再也忍不出,眼泪汪汪,但又不敢诉委屈。
罗氏看着女儿全须全尾,但似乎清瘦了不少,当场落泪:“姝儿!娘的姝儿啊!”
一家三口搂在一块伤神了好一会。
老夫人心中有愧,眼神一直在躲闪,她将相府送来的东西,都搁置在了案桌上,问道:“姝儿,皇上……不曾为难你吧?”
新帝对相府的态度,让她实在捉摸不透。
无论是老夫人,还是沈相,都在担心沈家会随时覆灭。
沈宜姝从罗氏怀里出来,只能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