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半晌不吭声,随后便双手捂面呜呜哭起来,林慕心下一痛,差点掉下泪来。
林慕不敢出声安慰,只能静静站在林生旁边,而季睿修却突然弯下腰,拿起林生身旁的一团纸。
季睿修缓缓打开,只见上方赫然写着:寄兄林生:思我亡妻,心绪难鸣,杀人纵火,大错已铸,黄泉之路,无惧无畏,念我子孙,拖之于尔,勿悲勿念,吾心甚欢,此恩难报,望兄安好。署名之人正是林大山。
短短几行字,便解开了所有的谜团,可这样的事实对多少人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林慕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定义这一连串的事,他想唯有悲剧一词可以概括。
林生不识字,但他听得明白上面的意思,一时心中涌过无数的心绪,搅的他的头愈发的痛。
“慕儿,给爹打一盆凉水,咱们去将这事处理了。”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林生无法全部认同林大山的行为,可是于他而言,林大山是他只差血缘的兄弟。对的错的,人已经去了,再去评判又有何用?可拼尽全力,他也要护住林大山留下的老母儿孙。
用凉水净面,林生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他忍着种种不适,在林慕的搀扶下,往刘大福家去。
此时,来查案的衙役已经将林大山的尸体取了下来,林奎像是没有气息的傀儡,直挺挺跪坐着,林奎的媳妇却是掩面哭泣,围观的村民虽噤了声,面色却十分复杂。
见到林大山的尸体,林生差点没站住,他缓缓蹲下身,颤颤巍巍伸出手抚上林大山早已僵冷的面庞,回想起过往种种,两行清泪划过他有些沧桑的脸庞。
有些村民或许还不敢完全肯定,但经过这一遭,县衙的人已经断定是林大山杀害了刘大福夫妻,还纵火将刘大福家的屋子烧了个干净。而如今,林大山已死,即便以命抵命,按大瑜朝的律法,林家该偿刘家的损失还得照旧。
此案虽早早结了,但关于如何赔偿事宜,于捕头又详细询问了相关情况,林大山虽罪不容恕,但也有可怜和情有可原之处,县令大人也左右思量后才给了判决。
刘家所建新屋,人力物力财力及一应家用物件都由林家赔偿,除此之外,林大山罪责不轻,按大瑜朝律法即便其已经死了,也不能安心下葬。不过,法外也有人情,若受害者愿意接受,两家协商后,也可拉回去自行安葬。
林大山家在清河村不算顶好的人家,给刘家建屋添置物件就已经去了大半的家底,两家商议许久,刘家却咬着少于五十两白银不松口,而林家却实实在在拿不出这笔银钱了。
林奎向来孝顺,接二连三的变故,二十出头的Jing神小伙看着却似四十来岁的汉子,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双亲葬在一起,他和妻子商议了许久,打算卖几亩地,赔那刘家五十两白银。
半晚十分,林奎家愁云惨淡,林慕扶着林生敲响了林奎家的房门。
按理来说,家里死了人林奎家应该有不少族亲,但因林大山,一整天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看顾他们。
见到林生和林慕,林奎却半天吐不出一句话,事情到了今日的地步,林奎已经不知往后该如何在清河村立足。
进了屋,林奎的媳妇给两人倒了茶水便安静站在林奎身旁,林生见林奎的模样,心中更是难过。
“林奎,你怨你父亲吗?”
林奎未加思索却摇了摇头,随后又道:“爹娘恩爱,我如何能怨?”
林生没有回话,而是拿出一个匣子,推到林奎跟前道:“你的父亲走了,我的兄弟去了,但你别怕别倒下,叔会照看你们。这里面的银子你先用着,总得让你爹娘葬在一块儿。至于往后,你若有什么打算需要叔的,叔都会帮你。只一点,你爹去了,往后你们家就需要你撑起来,你可以难过沮丧片刻,却不能一蹶不振,否则你爹娘黄泉路上又如何能安?”
林生话音才落,林奎却趴在桌上呜呜哭起来,他长得壮实也已经成家生儿育女,可在此时,他只不过是一个失去双亲的孩子。
林生忍着泪轻轻拍着林奎的背,而林奎的媳妇也低低呜咽起来,这悲痛的气氛,压得林慕喘不过气。
林奎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没有泪水,有的只是坚持和决绝,他将那匣子推回林生跟前道:“谢谢叔,虽是困难,但家中还有七八亩地,卖掉几亩亦是足够的。”
“傻孩子,你怎会跟叔客气?当年我们刚分家那会儿,你婶子身子弱是你爹抬着熬好的山鸡送来,是你娘时常陪着你婶子。你爹死前将你们托付于我,我怎么能看着他尸骨无依?看着他的儿子变卖家产?这不是往叔心口上戳刀子吗?”
话说到这份上,林奎想起自己父亲和林生的交情,想起他爹留下的书信,终于不再推脱。
“谢林叔,我一定会振作,不让爹娘担忧。”
林奎能想得通,林生心中很是欣慰,又说了会儿话,林生便让林奎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叫上刘大福家的长子和李正去县衙将林大山的尸身接回来。
姑且不论这事究竟让清河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