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睿修有一双如鹰锐利的双眼,何况,他对林慕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关怀备至的,自然也看出了他今夜无法平静的心。
“我只是、只是怕有一日要与爹娘分离,更怕有一日,会和你分离。”
两年前,他尚未想过情爱,心中虽憧憬爹娘一般的爱情,却从未想过爱情会如此迅速且深刻地住在他的生命。与季睿修相处的两年,每一点,于他而言都是此生不可舍弃和忘怀的欢愉,可终有一天,死亡会降临,那时他们又该如何?
这两年,他其实经历了不少事情,感觉也成长了许多。可是在知晓身世后,尤其是在知道了生母的遭遇后,却有些多愁善感了,害怕分离、害怕失去,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对生死,季睿修从前是看得极淡的,只因他明白生死之事是人力最想控制却最无法控制的。于他,此生唯一的疯狂和执着都拿来爱眼前的人了,他也害怕分离,但既是无法掌控,便在活着的时候尽情的爱好了。
“生死之事谁都左右不了,可是慕儿,即便有一日我死了,我还是会那样爱你,祈求若有来生,能再与你相遇。身后之事,我们无从得知,但能在一起的每一刻,我们都要好好珍惜。你只要记得,我季睿修生生世世都只会爱你林慕一人。”
只爱他一人,这样的情话打两人相爱后,季睿修说过许多次,可在今夜,这话却让林慕分外安心。
世间之事,最难说清,生和死亦不全是自己能做主的,但活在世间的每一日,他都要好好孝敬林生夫妇、好好爱季睿修。这样一日一日,不悔不愧,或许离别那日到来时,也能少些遗憾了。
心中想通了,困意便不自觉上来了,林慕靠着季睿修宽阔温暖的胸膛,听着他如此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只要活着的时候,他能依靠这个胸膛,便足够了。
第二日起身,却是阳光明媚,似乎昨夜的狂风暴雨都只是一场梦。
周nai娘抱着林琛在院中晒太阳,见两人起身,便说灶间热着早饭,林慕将灶上的饭菜抬出来,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用起早饭。
“哥,哥。”
林琛见到林慕很是激动,嘴中叫着哥哥,两只手也扑棱着想要林慕抱。
“琛儿乖,哥哥在吃饭呢。”
“没事,nai娘给我抱吧。”
林慕放下手中的碗筷,将向他伸手的林琛抱了过来,又扶着他在院里走来走去。看见林琛牙牙学语、步履蹒跚,他似乎也能想象到曾经的自己是如何在白君予跟前长大的。
如今林琛吐字愈发清楚了,每每听见林琛甜甜的哥哥,林慕便掩不住心中的欣喜,兄弟两笑闹的场面,温馨的有些感人。
“对了,一早怎么不见娘呢?”
如今许秀琴很少出门了,可这一早,竟是一下都没见到人,林慕忍不住询问起来。
“说去安哥儿家,给老爷子上柱香。”
许秀琴是林家正经的媳妇,感情如何不提,老人走了,守在灵堂前也是应该的,更可况是上香呢?
“这不,回来了。”
林慕也瞧见许秀琴的身影了,便道:“娘,你回来了,爹还好吗?”
“唉,你爹倒还好,只是方才你姑姑差点哭晕过去,老太太居然在一个时辰前也跟着去了。”
对于许秀琴来说,人生最刻骨铭心的痛皆因刘桂莲,对她来说,即便不谈恨、不谈怨,最多也只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死亦不能让她动容难过。
近一年来,刘桂莲卧病不起,林慕也未曾去探望过,亦不知如今的她是什么模样。
对刘桂莲的种种,他确确实实是厌恶的,这样的厌恶并不会随着人的离去而消失,但他亦不会因为她的死而痛快,毕竟此时,他在乎的人正为此事而难过,不喜不悲,不惊不恼,如此而已了。
“竟是两个老人一起去了吗?”
周nai娘似乎是想起了几年前去了的老伴,问起此事难免有几分唏嘘。
“听说她去年中风瘫痪后,身子便一直不好了,加之太过悲伤没能熬过去。”
刘桂莲是如何的人,周nai娘虽从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一些,但不论人品如何,两个毕竟是一生的夫妻,如今,黄泉路上能做个伴也挺好。
当林才的死讯还未传遍整个清河村,刘桂莲却也跟着去了,一夜之间,死了两个老人,这在清河村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如今村民说起林家二房,也总是唏嘘过多,从前再有是是非非皆是生前事了,逝者已逝,死者为大,能来上柱香的也都来了。
三日后,林家二房给二老办了丧事,对于已经迟暮的人来说,除了至亲骨rou,丧事其实不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因而气氛也没有太过沉闷。
林家二房虽是遭遇了种种变故,但依然是清河村颇有家底的人家,这场双葬的丧失也是处处透着体面。
一应酒席暂且不论,林学还从县里请了专门的唱丧仪队,势必要让两个老人风风光光地上路。
林慕今日也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