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知林泉的心意时,他不可谓不讶异。虽是同村,但林泉年长他几岁,从前两人并无太多交集。他知晓了林泉为他做的一切,心中感动,在几日相处中,也觉得林泉是个有担当的人,逐渐地,心中对林泉也有了几分好感,两人也是近两日才确定的心意。
知道此事,在场众人皆一一道喜,患难见真情,林泉的心意难得,值得刘力平一个回应。
对林悦夫妇来说,这是一段难熬的岁月,好在,再难也熬过来了。
今晚,刘堂兴致颇高,席间喝了几杯,醉意逐渐上脸,平时严肃的脸此刻看着竟有几分柔和,话也比平日多。于子亦虽是他晚辈,但刘堂真心拜服,想到此去不知何日再见,也生出几分离别的愁绪。
“于公子,乡野农家,此恩无以为报,只好日日为您祷告,愿您平安顺遂,这一杯,老夫敬您。”
酒过三巡,刘堂此刻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但男儿间的情谊,皆在这杯酒中了,于子亦也一饮而尽。
“刘叔无需客气,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待平哥儿成亲时,我定会再来叨扰。”
刘力平算是他拼尽全力救回来的,于他而言自有一番情谊,如今两人能成就一段佳话,也算苦尽甘来。
刘力平丝毫不扭捏,他现在不适饮酒,只好以茶代酒,大恩不言谢,好好过好他的余生便是最好的感激了。
这场酒席竟到了后半夜才散,林慕一家借着月色往家走。
今晚,林生没少喝,此刻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季睿修也喝了些,但他酒量好,竟和没事人一样。他和林慕一左一右扶着林生,许秀琴走在他们后面,月光下,四人的身影不断被拉长,再苦的日子只要咬紧牙,都会过去的。
次日一早,林慕一家早早地就往季家去,肖诀一行人今日就将启程,怎样也要去送别一番。
他们到的时候,林悦一家也在,林悦收拾了很多农家特产,虽不值几个钱,也是一份心意,季睿修这边也小有准备,倒是把马车塞的满满当当,人坐着都有点紧了。
“诸位,我们这就上路了,你们也别送了,左不过还有再见的时候呢。”
肖诀这话说的不错,先不说这奇颜果园也有他一份,此次前来,他也有了转一些产业到永安洲的念头,只是两地相隔甚远,还需从长计议。
于子亦也道,待许秀琴生产之时,定会来喝一杯满月酒。
别时不舍,但往后总有相见之日。因为路途遥远,肖诀他们未再多停留,马夫架着马车一路远去。
那辆豪华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来的时候悄无声息,也没有人料想在此期间,会发生这样多的事,去的时候,却带走了太多的感激和不舍。
肖诀善谈幽默,这段日子林慕跟他相处的很愉快,几人时常在一起,突然离开,一下子都有些不适应了。好在,正是农忙时节,也没时间东想西想。
已经是七月初了,日头虽越发毒辣,但清河村的田间地头皆是劳作的身影,金秋,绝对是个丰收年。
清河村一年可种两拨水稻,七月的时候,正是第一波成熟之时。这个时节,清河村也显得尤为忙碌。
林慕家的两亩稻子也到了收割时候,许秀琴已经开始显怀,这段日子害喜严重。她已经不再年轻,这个孩子来的不易,一家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丝毫的闪失,农活那是决计不可能再做的了。幸好他家田地少,父子两个辛苦几天就是了。
田地是农家人的命根子,但凡有些闲钱的,都想着怎么添置几亩好地,哪会想着卖给别人。当年,也是田地的原主人急着用钱,林生才能买到这两亩上好的水田。
这两亩田地离他家有些距离,用过早饭,父子两带上农具,架好牛车便下地去了。
一路上皆是劳作的村民,那些田地多的人家更是起的早,碰上同路便结伴而行,说说笑笑的倒也快。
他家两亩地正好连着,今年雨水足,庄稼长得好,有盼头,多大的苦都不算苦。
父子两分工明确,林生负责收割,林慕便跟在身后一把把捆起来,再放到牛车上。林生力气大,做活快,这两亩田父子两几天就能收好。
正好此时,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孩子往他们这边来,那小孩见到林慕就兴匆匆地跑到他身边,小声地叫了声慕哥哥,也正是那日许秀琴受伤时不肯离去的小孩。后来听林悦说起,才知那日是这个小孩跑刘堂家叫的人,也是巧了,林慕家的两亩地正是和小孩家买的。
说起这小孩也是怪可怜的。
小孩的父亲从前是村里最会打猎的,因而日子过得不错。夫妻两成亲第二年就怀上了孩子,八个月的时候,一日,男人照旧上山,却不巧碰上雨天,跌落山坡,受了重伤。
这伤一躺就是半个月,在伤病面前,这点家底捉襟见肘,变卖田地,最后还是撒手人寰。孩子的娘亲伤痛不已,动了胎气,早产血崩竟也跟着去了。留下年迈的老人和嘤嘤啼哭的孩子相依为命。
“宝儿,跑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