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漫漫,一字一句却揭露了燕无忌拼命掩盖几十年的秘密。
她母亲当年分明只诞下一女,为了去争那个位置,却硬要谎报她是男孩……
烛火明灭,燕无忌渐渐沉下了眼:“皇兄……你想要什么?”
八荒看她一眼,神情淡漠:“我如今是弑母罪人,这燕国皇位想来不是落在燕无朗身上,便是落在皇妹身上……今日便来问问,皇妹可想如你母亲所愿那般,登顶九五?”
他定定看她,清冷话语里似是引诱。
“我,我一介女子,何能做得了皇帝?”
“有何不可?”八荒挑眉,“君臣之道,帝王之术,皇妹从小到大在太傅那里想来并未少学,比起燕无朗心浮气躁,皇妹或许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燕无忌皱了皱眉,脸上仍是警惕:“大皇兄说笑了,无忌不敢当。”
“不敢当?”八荒嗤笑一声,却是将匕首收回,转身便往屋外走去:“既如此,我便只好往二皇子府去一趟,将皇妹这小小的秘密告知燕无朗……”
说着,他转头就走,却被燕无忌倏然攥住了袖袍,声音紧张:“皇兄这是在威胁我?”
八荒转过身来,烛光之下,男人面容英俊却不带半分暖意:“是。掉脑袋,还是做燕皇,皇妹不妨选一个。”
他语气淡然,似是赌准了燕无忌要做这个皇帝。
燕无忌借着烛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自己这个皇兄几遍,紧了紧喉咙:“如今二皇兄势大,即使皇兄想要无忌登基,怕也是不太可能。”
说着,她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留下一个泛着水光的猩红印记。
“只要皇妹愿意,便没什么不可能的,”八荒声音轻巧。
说罢,他便抱臂站在一旁,冷静地看着床上的青年,或者说是少女,似是在等一个答案。
长夜漫漫,燕无忌骤然没了声响,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摇曳烛火上,抿紧了双唇,凤眼里满是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八荒才听她道:“……好,我答应你。”
八荒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没说话起身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又被燕无忌叫住。
“等等……”
“还有何事?”
燕无忌偏了偏头,烛光倒映出她眉宇疑惑:“皇兄……既然能将我送上皇位,拨乱反正想必也不在话下,为何不自己登基?”
八荒挑了挑眉:“因为不想。”
说罢,便消失在了黑夜中,再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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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的半个月里,燕无朗与董家越发势大。
朝堂上很快出现许多声音,提议借着蜀国内乱,燕国大可屯兵东南,挥师通京。龙四海终日待在驿馆内,却可以敏锐地觉察出那些门口的卫兵开始有了变动。
眼看形势越发紧张,她向燕皇提出辞行,燕皇未曾反驳,欣然应允。临行前,恰逢燕无朗承太子位的加冕典礼,燕无朗似乎是为了膈应她,特地邀她进宫观礼。
龙四海手握请帖,唇角却绽出一丝冷笑,回头看向八荒,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八荒点头:“就在加冕礼上。”
京都一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雨,天气却仍然没有放晴,shi沉的空气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连屋中的烛火也像是失了活力,只发出微弱红光。
他却从龙四海手中拿过请柬,皱了皱眉:“加冕那日您别进宫了,等事情办完我来接您走……”
龙四海闻言,却摇头拒绝:“不行,我得在宫中看着才能放心。”
八荒的计划颇为胆大,不管成不成功,她都要在他身边。
听了她的话,八荒脸上眉头轻蹙,仍是拒绝:“那日,场面恐怕不太好看。”
“有什么不好看的,我在战场上看得还不算少吗?”
她转过头去,一双清澈杏眼望着八荒,里头满是坚定。八荒抿了抿唇,望着她一脸执拗,否定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将人拥进怀里,低头在她发丝上落下数个轻吻……
日子一转,便到了册封礼这日。
燕国皇宫一片欢腾之中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皇后还未发丧,二皇子的册封礼便已经锣鼓喧天地举行了起来,燕国建国数百年,皇庭还从未出过如此不合礼数之事。
“唉唉,你说,这皇后尸骨未寒,怎么陛下也不忌讳着点儿?你瞧瞧这红绸红灯笼的,真是寒心!”
一个小太监望着那木雕梁架上的红绸,一阵唏嘘。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同伴便捂住了他的嘴:“你可少说两句吧,也不怕掉脑袋!”
这时,第三人也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这宫里谁不知道,陛下一心就喜欢董贵妃,如今未央宫那位薨了,不是正巧吗?”
“你们在做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尖细厉喝。
三人急忙转身,只见是燕皇身边的南禄公公,惊诧之下急忙跪下。
南禄此时脸色比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