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赌九皇子今天不会来。”
书房内,棋盘上落下一子。
对坐之人两指之间夹着一枚黑子,轻悠悠落下,话里几分漫不经心:“赌什么?”
白子顿了顿,“就赌一壶万轩楼的梨花醉吧。”
“可以。”
热茶缓缓升起白汽,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白汽不再。目光移到棋盘之上,黑子步步紧逼,白子节节败退,局势明了。
门外有侍女前来:“世子,九皇子殿下来访。”
黑子落下最后一颗,赌局结束。
姜题慢慢起身,走出门,笑着偏头向孔泊说话:“记住,给我备好梨花醉。”
孔泊看着那身影消失在门外,捻起一颗黑子看了看,也笑,摇了摇头。
宁善坐在堂内,喝了一口茶,听见脚步声渐近,有些轻浮。
“殿下。”熟悉声音传到耳畔。
抬眼看去,那人身上衣裳松松垮垮,露出雪白里衣和半截锁骨,面上带着笑,嘴唇却失了血色。
似是意识到宁善落于身上的目光停了太久,宁善看见姜题状若无意地拢了拢衣服。
“未料到今日殿下前来,有些衣衫不整,望殿下见谅。”说完这话,姜题垂着头,握拳挡住口鼻,咳嗽起来。
宁善握住茶杯,指尖泛白,另一只手藏于袖中,无意识握成了拳头。
见宁善不言,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姜题坐在他身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后开口:“春夏之交,容易染疾。这些日子天气暖和,我也是那日贪凉,谁想一不小心就着了凉。殿下可别像我一样。”
话说得轻巧,云淡风轻,落到宁善耳中,却有如斧凿。
他望向那双琥珀一样明亮的眼,脑中有声音响起。
“你有没有听说,隔壁的姜国世子昨日在酒楼里被那史家少爷让人给打了。”
两个侍女不知道宁善在书房里,在书房外说小话,声音传来,吸引了他的心神。
“啊,怎么回事啊?”
“我哪知道,只是昨日看见姜国世子是被扶着进府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事。”
“哎,姜国世子也是可怜。那史家少爷蛮不讲理得很,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他。”
“要我看啊,不是姜国世子惹到了人,就是那史家少爷想要找茬儿而已。毕竟是他国世子,来了异国他乡,无故也遭白眼。”
“也是。哎,那日见他与殿下坐在一起,还觉得殿下今后又多了个朋友,倒是我想多了。”
“哎。”
……
那双眼愈是明亮,愈发刺得宁善心中百般滋味交杂,是愧,是悔,是痛。
他不敢开口戳破姜题这小小的谎。
于是开口时,宁善也带上笑:“无事。那日孔泊已告诉了我。今日前来,还想问问,那册书里夹着些小记,你是不是忘了取出?”
“小记?”姜题想了想,“哦,那些不过是阅时随意所写,我见书上有殿下字迹,便拿了些纸张另外写下。倒也不必取回,夹在书中,更为合适。”
宁善看他眉眼带笑,道:“也是。”
“殿下日后若是再看那书,看到我那些胡言乱语,可别笑我。”
宁善见着那双眼睛因为笑而半眯起来,眼尾带出好看弧度,他想着,姜题是他见过最适合笑的人。
“自然不会。”他回道。
他希望能一直看他这样笑着。
孔泊买完梨花醉回府,宁善刚好离开,留下堂内一个人望眼欲穿。
他还没体会过这般滋味,见到姜题这幅模样,总是忍不住打笑。
“人都已经走了,再看,你那伤也不会好。不如喝点梨花醉。”
姜题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伸手拿过那壶梨花醉,喝了一口。
孔泊看他一口酒入喉,脸上飞红,似有醉意。
但他知道,这点酒醉不倒这人,不过是这人一副皮囊太会骗人。
那史家少爷实在是一条太过愚蠢的狗,随了他主人。
一个以为在九皇子面前无视姜题就能让姜题失了面子,一个更是粗莽,把姜题推倒在地又如何,非但伤不了人半分,还叫姜题逮住了机会,在自己胸膛划上两刀,好去在宁善面前装上一番柔善模样。
想来那日某人看见九皇子和那薛家公子走在一起时波澜不惊的模样,还以为一点心思就这样散了。可谁知道,那点心思非但没有消失,还找到了个好机会把自己装点起来。
好一出美人自毁的戏,怎叫人不心疼呢?
第24章
北边那疫病过了这些时日,因着天候变暖,不得医治,有愈演愈烈之势。北人劫掠行为也越发放肆,扰得边境不得安宁。
朝堂之上,各方立场已然分明,还未得出个决断,不过此次局势倒是大变。二皇子宁乘这次摆明了立场,脱离了世家之派,站到了主战一方。
民间已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