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他是谁,想必是友非敌不用担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楚岚在岳北川胳膊上用力一抓,止住他的大呼小叫,“神速营的马报来的太晚了!这他娘的和没报还有什么区别?!你把你铁骑营的人留一半给我,这里我还顶得住,你马上派人通知左琅,让飞骑营从尸人军后面,往南包抄,你直接带着其余的铁骑从南往北,和左琅一起把那些趁火打劫的王八蛋胡人都给我剁成rou馅!”
“是!”岳北川一抱拳,粗声大气地呼喝一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带人走了,这人腿上明明中了一箭,却仍旧跟个没事人一样窜得飞快,可见,彪悍的人生的确不需要解释。
在那位神秘白衣人和两名亲卫的贴身保护下,楚岚抓着自己的长刀撑着站起来,立在城头上,指挥留下来的铁骑营将士浇油放火,滚滚浓烟腾天而起,到处都是呛人的焦尸味儿,熏得人胃里翻江倒海,楚岚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整整三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否则这个时候吐出来岂不是丢了堂堂兵马大将军的面子!
一桶接一桶的火油往城墙下面泼去,狂风骤起,让火势烧得更加猛烈,果然将尸人大军的攻势压了下去,在尸人军后方,胡人的攻势也锐减,箭雨停息了好一阵子,想必岳北川和左琅已经抄了那帮胡人的老窝。
“将军!南侧塔楼守住了!”
“报将军!北侧塔楼守住了!”
“报——将军!西边塔楼完好!”
“启禀将军,东面塔楼完好!”
形势才有所变化,四方守军斥候就几乎是同一时间跑来汇报战况。
“回去通知四方守备轮流休整,不准解甲,随时准备迎战!”楚岚吩咐道,“通知工兵营,立即上来清理城墙,把伤兵抬回去医治,其他人一概不可擅离!有违军令者,就地处斩!”
“是!”
尸体焚烧而起的浓烟滚滚而起,夕阳早已敛尽余晖,颍州城外,火光映红了黑沉沉的天,楚岚看着众将士忙忙碌碌各司其职,他自己却感觉浑身脱力,死死攥着刀柄的手也剧烈颤抖,两腿就快站不稳了。
这个时候!我就是站着死在这儿也绝不能倒下!
楚岚在心里这样提醒自己,可还是无济于事,他的身体实在疲惫到了极点,有点撑不住了……
突然,一只手托住了楚将军的胳膊,一个人,在他身后,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稳稳地扶住。
楚岚吃了一惊,扭头正对上那个白衣青年的脸。
这青年人生的英武潇洒,年纪轻轻的,眉宇间却噙着丝丝缕缕的沧桑,竟让人一眼看不出年纪。
而他那双深如幽海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岚,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炽热而专注,眼底波光流转,像是写满了千言万语又无从细说……
他幼年时,只见过一次身披银甲的楚将军。那时候,大将军的身影在他眼中挺拔如松,寒凛如风,在他的心底烙上了一个永远鲜明的印记,隐秘而又美好。可六载时光一过,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楚岚,眉目依旧可触动他的灵魂,眼中却似乎沉淀了更多让他感到陌生的东西,整个人的轮廓与他心中的形象相较,也像缩水了似的,虽然身形仍旧挺拔修长,可身板儿却远不如他记忆中的厚实。
“你是……”拨开心中尘封的迷雾,记忆中那孩子的身影已在岁月磨砺中变得愈发模糊了,可他那一双眼睛却愈发的清晰,而且与眼前这双迅速重叠,楚岚心头一颤,几乎是冲口而出,“你是雁归?!”
那青年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楚岚的猜测。
这个笑容,竟也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你真的是雁归?!”楚岚转身,当着一众属下不得不压抑着有些激动的情绪,微微仰起头,盯着雁归。
这让他怎么能想到!不,是怎么敢想得到……当年他捡回来的那个瘦瘦小小的柔弱孩子,一别多年,他不但活着,竟然还在乱军之中救了他的命!
这……
“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的伤。”雁归俯下头,在楚岚耳边说。
“好。”经他提醒,楚岚才发觉身上那已经疼麻了的箭伤再次疼得钻心,他只得就着雁归的搀扶,贴着城墙根慢慢坐了下来,却还是忍不住一眼接一眼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青年人,始终不太敢相信他真的是当年自己捡回家的那个孩子。
才不过六七年的光景,雁归竟仿佛脱胎换骨了似的,从一个柔柔弱弱的孩子蜕变成了如今的英俊青年。
楚岚身上中了两箭,一箭在胸前,所幸射偏了,离心脏还远,另一箭在左臂上,穿过盔甲的关节接缝,刺进rou里。
雁归小心翼翼的替楚岚卸下胸甲和肩甲、臂甲,揭开衣襟,当看见没入他皮rou的两支箭时,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你中的是狼牙箭,箭头上有倒刺,必须划开周围的皮rou才拔得出来,你忍着点儿!”雁归半跪着,伸手从腰里拔出一把寒光流溢的小匕首,“酒,有吗?”
楚岚扭头看了看周围:“铁骑营的在哪儿?!过来一个!”
“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