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木垂下眼帘,疼痛像电蚂蚁一样噬咬着她的每一个细胞,心说,他是指我做的脑下丘电激?
那也算不上是洞吧,只是一个带电的针穿过脑壳,刺激了一下大脑罢了。
“听说女人对忍耐疼痛的能力比男人强”他似乎牵起嘴角笑了。冷雨木虽然看不到,却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真的似曾相识。
四周静得像是在真空里,轻轻的有人的温度迫近,凭着第六感,雨木使劲儿的转了转头,想看看,和她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一眨眼的功夫,白得赤眼双脚出现在她的眼前,恍然间躺在地上的她明白为何听不到任何足屡之音。
那人蹲坐了下来,拉近了与她的距离,亲切柔和的端详她,目光如黑夜中的繁星般闪耀。
方义????她收缩起的瞳孔,有些惊讶,又有点兴奋,更多的是疑惑。
他又笑了,纯净的一如山中清泉。
“别担心,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不知在说着谁。
冷雨木却知道方义是不会害自己的,恢复平静的瞳也里,也在搜寻着董方义的状态。
他应该是出国治疗了,在数月以前。
他不再那么憔悴的容颜,没有半点病态,只是添浓了些忧郁的情素在眼底。
一阵微强些的风,吹进来,似要下雨,窗纱不安的摆动起来,他那可以称得上褴褛的衣衫,也随着那风,飘来荡去,健美的身躯恍然就□在雨木的眼前,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尘感。
阳光帅气的他,真的好了吗?雨木依然不敢置信,曾经疯癫得不成形的董方义,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
“天亮了,你要和我作伴儿了”他痴痴的又如孩童般稚气的笑了,与刚刚那城府些的安慰全然不同。
说着,他便不顾自己衣着不整,直率的搬起冷雨木的双手,像摆弄人偶一般,想要拉着躺在地上的雨木起来。
疼痛因他的举动,而锥心刺骨,除了皱眉扭曲唯一可以动弹的面部,冷雨木别无他法予以反对。
“哼,一个是这样,又一个还是这样”他撇着嘴无趣的将冷雨木的手一扔,放弃了摆动。
重又回到那个他一直坐着的位置,去观赏了波澜回转的湖面,像一尊蜡人。
不知多久,冷雨木觉得自己又沉睡了。
醒转时,手术室专用的无影灯就在附近,明显是换了地方。
脑袋上架起了无数个支架,固定着她不能转动。
“开3V脉冲。”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不,直接从5V开始!”另一个吵哑而冰冷的声音命令。
啊~~~~~~~~~~~~~痛苦向箭一向穿入了她的大脑,这里没有大哥在大玻璃房外温柔的笑脸以示鼓舞,有的只是黑夜一样的冰凉。电激的电流如一条蠕动的狂龙,在她的神经里抖动,她还能忍多久?她不知道,面目模糊的方义不是说,不要担心的吗?不是说不会怎么样的吗?
“快想,你把画放到哪里去了?”急切而冰冷的声音问她。
什么画?她觉得疼痛像麻醉药一样,开始令她产生五颜六色的图像,就像放电影一样,从她脑前晃过。
张其的痞笑,父母的慈祥,儿时的顽皮,全是她认识的人,和她自己。
她好像神志不清了。有人在边上说。
接着问!一个尖锐的声音吼道。
“董方义送你的画本,你放哪里去了?董方义记得吗?”
“哦,方义,是的”她记得,那个和她一起很High的K歌的男孩,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他送你的画本呢?”问话的人依然急切。
画画?他不是很爱唱歌的吗?她在心里摇着头,嘴唇微微的张开,什么也没说。
“再来一次”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命令道。
电压的旋向0。冷雨木似乎没了力气,一切回到了灰色现实。
短暂的几秒,那只蠕动狂龙发起了新的攻击。就像加了电能的旧式放映机,霞光照入了她的幻觉世界。
樱花飘落招摇着浪漫,浅粉花瓣铺满了长长的大道,一个青涩而英俊的少年站在那里冲她无比温存的笑着。
婚纱店里,那个恬噪的店员尖酸的语调,我,结过婚?雨木突然忆起。
脑电波的监测仪上滴滴滴的响着,显示出激动的反应。
继续问!的眼神被传达到了调电压的人那里。
冷雨木感觉脑袋似乎要被狂龙给搅得山崩地裂了,影象也越来越杂乱。
眼冒怒火的文云山在医院的长廊尽头与人对峙着什么,她想要去扯开他们,如飘乎的灵魂,她近前,看到的却是董方义极为愧疚的脸?!
我不是故意的。董方义诚恳的说。
别以为你没有满18,就可以肇事逍遥!文云山一向温柔的脸上,竟然是那么的愤怒。
她思索着每一个影象,却都似蒙上了一层纱幕,隐隐约约。
黑夜来临,不容分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