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朝中因此生乱,北狄趁虚而入,你我才是天下的罪人!”
在场众臣,谁不清楚对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想来,趁着昨夜的混乱,尚在禁足中的二皇子不知道往宫外写了多少封信、传了多少密语,又许诺了多少好处。
就在众臣争论不休时,梁国公重重地冷哼一声。
顿时就有官员看向他:“怎么,你有什么话说?”
皇后也看向了梁国公。
“说连同外家、泄露策论题目、科考舞弊算不上污点的,这些话,你们敢对着天下士人举子说吗?怕不是立刻就会被唾沫淹死!”
此前说二皇子行事并非不可饶恕的人半转过身,不想直面梁国公的冷嘲。
“另外,二皇子禁足之期未到,陛下前一晚才驾崩,尔等今日立刻将圣命作废,就不怕陛下寒心?还有害怕无人统领众务的,皇后娘娘打理宫务多年,如何会无人统领众务?”
皇后坐在主位上,一身朝服,未染脂粉,看起来很是憔悴,她点了点头:“一众宫务,有本宫在,诸位大人暂且不必忧心。”
当向来不沾手政事的梁国公站出来说话时,她就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有人不服气:“可事实就是,凌北与洛京相隔千里!”
看了看天色与殿中的铜漏,梁国公将手揣进袖中,睨了那人一眼,悠悠开口:“谁说五皇子如今远在千里之外的凌北边境?”
他这话一出,殿中骤然一静。
自进殿开始就由着众人争执的老太傅睁开眼睛,缓声询问:“梁国公何出此言?”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
“五皇子进殿——”
“武宁候进殿——”
众人惊讶,纷纷朝殿门望去,有反应快的,立刻想起前些日子,梁国公世子沈愚突然出京,说是游山玩水,难不成实际是去了凌北?
同时心中恨极——还真是老狐狸,这从龙之功,竟被梁国公府和陆家抢了先!
不多时,已经离开洛京四个月的五皇子李恪出现在了群臣眼前。
与众大臣心中既往的印象不同,李恪身量高了不少,眸光坚韧,踏入殿中的每一步都迈得极稳。
而跟在李恪身后的,是身着黑色夔纹服,毫不掩藏一身悍然杀气的武宁候陆骁。
看见这一幕,不少知情的人心里都是一咯噔——
当初陆骁为了回凌北“奔丧”,答应大皇子,定会找机会在凌北除掉五皇子。可如今,陆骁特意走在五皇子身后,明显有效忠与保护之意。
现在看来,大皇子这是被陆骁和陆家狠狠摆了一道。
此前口口声声说着拥立二皇子的人,纷纷闭口不言。
对他们来说,二皇子外家早已垮台,定然很好拿捏——为了登位,可是许了他们不少好处。
至于五皇子,在朝中毫无根基,无外家照拂不说,还未成婚,缺少岳家的支撑,根本就无须放进眼里,更遑论与二皇子争夺皇位?
但是,陆骁跟着李恪回来了。
陆骁不过区区一个没有实权的武宁候,但陆骁的背后,站着的,是陆渊和陆绪,苍狼骑和陆家军,以及整个凌北。
这是实打实的兵权。
就在文华殿中寂静无声时,梁国公率先行礼并唱喏:“恭迎殿下回朝!”
在梁国公有了动作后,站在梁国公身后的勋贵们反应极快,立即跟着行礼:“恭迎殿下回朝!”
李恪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几乎没怎么闭过眼,整个人都被马颠得有些发晕。
在路上得知李忱逼宫、落败身死,紫宸殿大火、咸宁帝薨逝的消息后,还没来得及理清,就被陆骁带着连过洛京内外两座城门,匆匆跑马入宫。
临近文华殿,陆骁忽地退到了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不再与他并排行走。
李恪不解,刚想问,就见陆骁笑得散漫,眸中之色却极是认真:
“四个月前,在洛京城外,我曾告诉殿下,我和陆家都会保护殿下,不过同样,殿下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现在,臣与陆家仍会是您的后盾,但眼前这条大道,唯有殿下一人能走。”
李恪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想起从洛京到凌北的路上,他看见了在地里刨食、被赋税徭役压垮、衣衫褴褛百姓。想起在凌北看见的将军百战、壮士浴血,悍不畏死,以血rou之躯作大楚屏障的将士。
李恪意识到,自己未来将会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再不得自由。但同样,他能做的,也会多很多。
面对深深拜下的梁国公与一众勋贵,李恪下意识地转身去寻陆骁,却发现陆骁没有看他,只朝他利落地跪了下去,掷地有声:“恭迎殿下回朝!”
这一声像是惊醒了什么,满殿的文武大臣对视后,纷纷跪地,高呼:“恭迎殿下回朝!”
一整天里,陆骁穿着黑色夔纹服,守在李恪身后,毫无纨绔之气,反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