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她竟忘了自己的脸已经被烫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如先前一般摆出那副可怜样子。
那守卫见她害怕,冷哼一声:“丑成这样还好意思在男人跟前搔首弄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
说完还啐了一口,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曹鸳呆呆坐在地上,直到脚底心都凉成冰了才慢慢地起来。她走到铜镜前,看到镜子里那张皮rou外翻、黑红交错的脸,突然之间就一动不动了。
“三爷......”她痴痴地笑了一声。
楼知春在礼部批公文的时候,得了下人禀报,说是曹鸳在屋子里自己把自己给吊死了,手里的毛笔都给抖落到了地上。
“好好地她怎么会上吊?”
曹鸳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她这样死在官衙,回头李韬指不定如何笑话他!
“这......属下不知。”
楼知春起身:“走,过去看看!”
*
入夜没多久,李韬才回府。苏允之本来还有些不高兴,见他提着个食盒,脸色一下子就亮了。
李韬看她见着自己的这个模样,真有些像饿了好些天的黄鼠狼。
“二爷回来啦?”她笑眯眯地走过来迎他。
李韬嗯了一声,解下外袍,把食盒放在桌上。
苏允之立马就想上前去打开,谁知那食盒却让他一伸手給按住了。
“二爷?”
他觑着她:“有没有谢礼?”
谢礼?苏允之打量他神色,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儿我做梅花酥给您吃?”
他嘴角一抿,看了她一会儿道:“也行吧。”
他这个语气,好像很惋惜一样......奇怪,有什么好惋惜的?
一打开食盒,猪肘子油香油香的味道就飘了出来。红艳艳的酱猪肘子,泛着一层晶莹的油光,上头还撒着几颗绿油油的葱花,漂亮极了。
苏允之舔了舔嘴唇,拿起猪肘子就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她嘴巴虽小,牙口却好,啃起rou来毫不含糊,吃得腮帮子都鼓鼓的:“二爷......您要不要也来一口?”
话是这么说,看那样子分明就没想分给他,只是客套一下罢了。
李韬喝了口茶:“不用。”
苏允之吃腻了,咕咚咕咚喝了半杯茶,李韬拿起茶壶又给她倒满:“慢点吃。”
她却道:“二爷,咱有没有酒?”
李韬:“门都没有。”
苏允之这才想起自己有了身子,不能碰酒,人一下子就蔫了。
她看他一眼,见他话虽强硬,脸色却颇为温和,当下咽下了嘴里的rou,小声道:“跟您商量个事儿......”
“说吧。”
“我这几日总是闷在院里,哪儿也去不得,实在是要闷坏了,”她低低道,“怀玉知道二爷担心我的身子,我也不敢随随便便出府,只是您能不能......让苏夫人或是苏姐姐过来陪陪我?”
李韬搁了茶杯,凝视着她淡淡一笑:“好。”
苏允之一怔,没料到他真会点头答应。
她早就想提这事了,倒不是真的想透口气,而是为了之前万霖儿想害苏家人的事心忧,一心想着提醒苏夫人。
正说着话,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笑闹说话的声音。声音都传到屋里来了,而且还是在这夜里。
李韬蹙眉,放下了茶杯。
“外面怎么这么吵?”苏允之问了一句。
紫云出去看了看,过了会儿进屋禀报道:“夫人,是四少爷在笑话云哥儿,笑话他脚上......生了六趾。”
李韬面无表情:“叫他回自己院里去。”
“是。”
苏允之却咦了一声道:“六趾?”
“怎么?”
“之前我在书上看到过,说这六趾,是父母有,孩子才会有。”
李韬挑眉:“什么书上说的?”
“这我不记得了,”苏允之心虚地别开了眼,“您不如去问问楼大人,他博学多才,广闻强识,多半知道个真假。”
李韬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和他很熟?”
苏允之心里咯噔一下。
以前苏宿是在她面前提过楼知春的,可应怀玉却不可能知道这个。
她眼珠子一转,眉心皱起,扶额歪过头道:“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有些头晕......”
“想必是方才吃多了。”李韬凉飕飕道。
苏允之咳嗽了一声:“都这个时辰了,您还是快去沐浴吧。”
李韬没有再和她多说,起身便去了净房。
她松了口气,蓦然望见地上有个小木屉,弯下腰捡了起来。
想来是方才李韬掉出来的东西。
木屉开了一半,露出里头的一把红穗子,分外打眼。苏允之瞥了那穗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