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我看他可舒服得很,”埃尔温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径直抓住了塞维尔的手腕,态度强硬地将Omega从床铺上拖起来,“他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突然被埃尔温触碰——被标记自己的Alpha触碰,塞维尔还是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直觉自己该和埃尔温保持距离,鼓起勇气去掰埃尔温的手指,又被Alpha泄愤似的重重掐住腕骨,让他不禁疼得倒抽凉气,看着自己的手腕浮起一圈红痕。
“清除夜才过去三个小时,”米勒无动于衷地坐在椅子里,语气说不清是规劝还是幸灾乐祸,“你确定要带着他回到外面去吗?”
才三个小时?塞维尔呆愣了一下,他还以为一觉醒来后,清除夜就能过去了。
埃尔温明显地皱起眉来。他垂头打量了一下塞维尔的神色,冷声说:“总比待在这里强。”
米勒没再阻拦,嘴里发出遗憾的嗟叹:“你明年还会再来吗?你今天晚上的表现很出色,有好多人都舍不得让你离开呢。”
自从清醒后,塞维尔的脑袋里就装了好多问题,此时更是忍不住想将一切问清楚。但他有些不敢说话,只敢悄悄拽了拽埃尔温的衣袖角,哪知道埃尔温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只是背对着米勒冷淡地说了句“以后再说”,便拽着他直直往外走。
门外是一条宽敞的走廊。塞维尔踉跄着跟在埃尔温身后,穿过这段长廊,很快便能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与悠扬的舞曲声。他能感受到埃尔温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掌又紧了紧,带着他笔直朝人声聚集处走去。
毫无疑问,他们在二楼,而埃尔温正打算带着他走向下楼的旋转式台阶。塞维尔看见汉白玉阶梯上装饰着ru白色浮雕,像凝固的、凉丝丝的ru胶,再往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亮堂典雅的厅堂——燃着蜡烛灯的水晶吊盏在垂拱下如钟摆般摇晃,荡漾的光影下是戴着假面、穿着晚礼服的人们。
他们妆容Jing致,微笑着与彼此攀谈,觥筹交错间充斥着愉快嘈杂的人声、笑声和熏香燃烧后的暖煦温度。而佣人正穿梭在厅堂里,忙碌着卷起沾满鲜血的地毯,擦拭地面和屋角溅落的血浆和酱状的黄色脂肪,再把几颗血淋淋的头颅用黑布包裹起来,送进看不见的房间里。
塞维尔再次感到了反胃,不知道是因为封闭温暖的室温、咸shi的空气里残留的铁锈味,还是因为戴着假面的人们向他们投来的目光。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用那包容的、和煦的、甚至堪称喜爱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仿佛想要将他们当场剥得像婴儿般赤裸——这样的联想不由得让塞维尔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但埃尔温仿佛没有一点儿感觉,始终拉着塞维尔前进。佣人替他们缓缓升起了通往外界的铁幕,周围人群低哑的叹息声便越发清晰地传进来,埃尔温却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攥住塞维尔手腕的那只手掌紧得像铁箍。
他一直走到停车坪,把塞维尔塞进一辆轿车的副驾驶后才松手。
“……我们要去哪儿?”塞维尔终于从那惹人窒息的人群里逃离出来,却又对接下来即将和埃尔温共度的这段时间感到莫名惶恐。
“找个地方过夜,”埃尔温连头都没抬,自顾自地将车辆驶出车位,“然后待到天亮。”
他的态度极其疏离,没有问塞维尔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也没有对过去短短三个小时内发生的血腥、暴力与强制标记作出任何解释,只有隐隐泄露的信息素暴露出了一点儿情绪——他心情很不好,信息素里热烈浓郁的rou豆蔻味彻底消失了,车厢内浮动着一股Yin沉的、冷清而苦涩的草木香。
塞维尔无法开口了。他颈后的标记一跳一跳地疼,渗血的腺体像一颗深深植根于血rou中的肿瘤,因为感受到Alpha的抵抗而滋生病痛。
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座椅上,看着车窗外光怪陆离的清除夜——街道两旁漆黑的建筑群如狰狞崎岖的山峦般不断往后绵延,猩红、铬黄与钴蓝色的霓虹光束在邈远的城市上空摇晃盘旋。某种甜腻辛辣的味道渗透了空气——那是腥热的火药味、大麻叶片的焚烧味还有破裂的排气管内喷出的蒸汽,正伴随着忽远忽近的枪声、爆炸与人群的喧腾,在污浊的空气中旋转蒸腾。
塞维尔不知道埃尔温会带他去哪里,但周遭的环境让他紧张。随着车辆的行驶,气流裹挟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前挡风玻璃外的街区也逐渐被呛人的浓烟遮蔽,而埃尔温也降下了车速,觉察到危险似的眯起眼睛。
这里或许发生了一场爆炸,因为滚烫的黑烟里夹杂着尖叫和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塞维尔攥紧了衣角,看见远光灯穿透了烟雾,滚滚翻腾的烟霾里缓慢浮现出一座庞大的、高耸的尖塔来——它矗立在道路尽头,足足有十米高,棱锥形的金属结构往下洒落大片极具压迫感的Yin翳,像极了巴黎铁塔,又像极了支棱着数条节肢的怪物,腹部延伸出一条笔直的、纺锤模样的巨锤,彻底封堵住了前行的道路。
“……这、这是什么?”塞维尔没有想到清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