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的时候路过凌阳父亲的身边,再也忍不住骂了一声“畜生”,随即掏出手铐把他押走了。
大门关上,房间内的光线显得昏暗极了。
邵卓尔至今仍不敢相信凌阳已经不在的事实,他陷入深深自责中,认为自己如果昨晚没有喝醉,如果没有忘记今天凌阳要去葬礼现场,那么一切都有机会挽救。
他胸口憋闷的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住一把掀翻桌子,发泄般地朝沙发踢了大约两三分钟,才筋疲力尽地躺倒在地。望着头顶上那片天花板,他不断喘着粗气,“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吧。”
这时,一直沉默的俞言终于发话了。
他坐在高脚椅上,凌阳第一天来的时候,他也坐在那把椅子上,对面坐着的人就是凌阳,然而现在沙发上空无一人。他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悲伤,盯着沙发的方向说道:“不是你的错,凌阳他……早就想好了一切,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阳台上的风吹进来,他手中那张半透明的纸被吹得不断发出哗哗的响声。
邵卓尔伸出手想去够那张纸,却被俞言拦下了。“别看了,免得更加伤心。”
“信里写了什么?”
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能令一个高中生崩溃到想要去自杀呢?
“还记得凌阳母亲死亡事件的起因吗?”
邵卓尔有些迷糊,家庭暴力、生活压迫和长期的心理折磨,他脑海中闪过这些字眼,但是俞言却提醒他,“混水阀。”
“这是什么破理由?就因为一个坏掉的东西,因为一个芝麻大点的事情搭上一条人命,简直太不公平了。”
“混水阀是凌阳弄坏的。”
“什么?”
“他害怕挨打所以隐瞒了弄坏混水阀的事情,后来母亲死了,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所以选择在母亲的葬礼上自杀谢罪。”
“……死得真他妈不值当。”邵卓尔咬着牙,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是啊,不值当啊。”
秋去冬至,春来,转眼又是一个新的轮回开启。
各所院校再一次迎来开学季。
俞言是临山中学高二十班的班主任,这一学期过去,学生们就要面临升高三的压力了。
他正在讲台上和同学们说着学期规划,虽然下面的同学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没一个人在听,但他依然可以不受任何情绪影响,我行我素地大声念出自己的腹稿。
可惜后来被打断了。
不是班上同学打断的,而是教导主任进来打断了。
“俞老师,你先停下来,有新老师来报道,你来办公室见见两位新老师。”
“新老师?”
学生们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兴奋地交头接耳着。
俞言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把书往桌上一扔,抛下一句“这节课自习”然后就跟着教导主任去办公室见见新来的老师们。
一共有三位老师。
两名男老师,听说一位是教数学的,一位是教体育的,另外一位女老师则是教语文的。
熊壬丰,26岁,博士后,专攻数学,也擅长物理和化学。形象不错,身材偏瘦,带着金丝边眼镜,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衣着整洁,不苟言笑的样子。
胡淼,22岁,知名大学师范生,刚毕业不久,理想是当一名优秀老师,能够授业解惑,于是来到这里当语文老师,看着是一副软心肠的人。
邵卓尔,27岁,非师范专业,所以通过体育测试,以满分的优秀成绩进入临山中学教体育。
不得不说,和熊壬丰一对比,另外两人Jing神状态好多了,偏向乐天主义派系。
俞言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位上端着杯子喝水,他此刻心情明显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这会儿他正在心底暗暗咒骂邵卓尔。
半年前邵卓尔就一直是失业状态,甚至在他看来邵卓尔很满足当下的安逸生活,这令他一味反感。谁知没过几天,邵卓尔居然说自己要去考教师,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邵卓尔学生时期的成绩不算拔尖但也不差,上大学时的功课也几乎都是A等级,从没降过成绩。
而他认为邵卓尔无法当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原因是邵卓尔整个人跟学校格格不入,脱离学校这么久的人,就因为职场失意转而进入学校,落下的课本知识太多了,怎么可能去教导学生呢?
听了他的话后,邵卓尔消沉了好几天,但是没过多久邵卓尔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认真准备教师公招考试。
出乎俞言意料的是他竟然真的考上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选择当体育老师。
俞言默然的同时又不禁喟叹,他知道邵卓尔想当老师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凌阳,他一直为凌阳的死感到自责,如今仍没从凌阳死亡的Yin影中彻底走出来。
正因为种种原因,所以俞言并不希望邵卓尔进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