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康同意给谈少宗一周的时间考虑,甚至贴心地替他向学校请了假,谁也没料到谈少宗第二天消失了。
第19章
休息室里的等待延误航班的乘客只增不减,谈少宗陷在回忆里走神的时候,坐在对面的那位先生仍然表现得很耐心,他甚至召来服务生替谈少宗要了杯水。
虽然掐掉了之前的段落可能会让听众觉得难以理解,但谈少宗选还是择从这里开始对他讲:“我飞去纽约找他,旅游签证本来是因为学校组织的毕业旅行提前办的,没想到那么巧派上用场。所有环节但凡一个出差错我就去不了了,但都太巧了。我人生里第一次坐越洋飞机,总觉得必须要见他一面,至少需要认个错,也想知道还有没有可能。”
方云丽背着谈康找律师留有遗嘱,她和谈康在法律上没有婚姻关系,双亲也都已经去世,谈少宗本来就是唯一有权继承她财产的人。知道谈康已有家庭之后,她一直有意识地在为自己和儿子存钱,不料还没被谈康抛弃,先被确诊了癌症。谈康很少直接大笔给她现金,方云丽留给谈少宗的一百五十万大多来自出卖谈康送给她的首饰和皮具。
谈少宗第一次从这个账户里支取现金。他买了一张去纽约的机票,在机场换了汇。
这完全是凭着一腔冲动。要去美国是因为祁抑扬在那里,但找到祁抑扬能做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谈少宗那时候甚至顾及不了谈康的威胁,他想他是很自私的,连妈妈的事都抛在脑后,唯一强烈的念头是需要跟祁抑扬见一面,至少在为一桩荒唐婚姻付出余生前要问清楚祁抑扬的心意,或许祁抑扬的回答会让他有勇气去和谈康抗衡,祁抑扬那么聪明,他应该能想到什么办法。
去程的飞机上谈少宗一秒也没睡。他反复想他应该要向祁抑扬道歉的,也许还要道谢,他多少得到过一些爱情,哪怕只有一个下午,哪怕他当时其实并不知情,这恐怕将成为他一生中唯一得到过的打着爱情名目的感情。
谈少宗没有祁抑扬的具体地址和联系方式,英语口语也实在很烂。落地后从肯尼迪机场打车到祁抑扬的学校,司机骗他收了他六百刀车费。谈少宗从祁抑扬的学校问到宿舍,走了足足三个街区,落地六小时后他终于等到一位认识祁抑扬的中国人,对方告诉他祁抑扬去西村见朋友了,算谈少宗幸运,那个人给了他祁抑扬参加聚会的具体地址。
谈少宗照着那个地址打车过去,门口的人拦他下来要查他证件,谈少宗不到二十一岁,不管用蹩脚英语和肢体语言如何沟通,对方都不让他进去。
那天晚上纽约有雪,谈少宗只穿一件薄外套,再不怕冷也扛不住。街对面有家小商店亮着灯,落地窗前三把高脚椅,正好给他提供了绝佳的位置盯紧从对面爵士吧出来的人。
他很不容易等到一个空位,刚刚离开的中年男人留下半盒烟,谈少宗也不敢随便乱扔。因为时差的缘故他倒是完全不困,眼睛盯着对街甚至不敢眨地太频繁。
他等了一个半小时祁抑扬才从对面的爵士吧出来,谈少宗生怕自己看错,上半身前倾脸都快贴上玻璃,在确定那个人就是祁抑扬的时候他同时意识到祁抑扬并不是一个人。
祁抑扬旁边跟着一个身高差不多的男生,过马路的时候很自然地牵住祁抑扬的手。
他们竟然也是要来这间小商店。谈少宗找了一天的人终于出现了,如今即将共处一室,他却完全不敢上前相认,慌得立刻趴到桌上。他坐的位置每次有人推门进来时都会带进来一股夹着雪的冷风,他脸伏在手臂上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谈少宗很快听到祁抑扬的声音,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祁抑扬的声音是这么好辨认的,他心跳快得要命,生怕祁抑扬认出他来。
祁抑扬跟旁边的人对话,一开始是英文,谈少宗捕捉到零星的单词,他们好像在讨论早餐的食物,后来祁抑扬先说中文,他说外面冷得要命,不要麻烦司机过来了,出去直接打车走吧。他们走到放牛nai的冰柜前,离谈少宗很近,祁抑扬旁边的人问他,那个人头发颜色看起来好像是中国人,要不要帮帮他??
也许是谈少宗穿得过分单薄,他们以为他是小流浪汉。很快有东西被放到谈少宗的手边,有人拍了拍谈少宗的肩,谈少宗一动也不敢动,他从说话的声音判断出来是祁抑扬,祁抑扬劝他早点回家,没有听到回答又用英文说了一遍,仍然没得到回应后离开去收银台结账了。
谈少宗仿佛被施了咒僵在那里。祁抑扬的脚步声走远了又折返回来,门不知道被谁推开了一直没关,谈少宗哆嗦得厉害。
祁抑扬又放下一样什么东西,谈少宗听到有人问祁抑扬你给他打火机干嘛。
祁抑扬回答:“他不是还剩半包烟,外面太冷了,待会儿这里关门他出去抽只烟多少也能取取暖吧。”
“你在想什么,抽烟的人怎么会自己没有打火机。”
“你说的也对,”祁抑扬声音里带着笑意:“万一呢,万一原来的打火机坏掉,总还能有个取暖工具。”
关门声很快响起来,这一次祁抑扬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