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着疼痛找下去,好像是来自脚腕处,他提起裤脚,叮铃两声脆响,银铃手链静静系在他的脚踝上,白色的袜子顶端shi了一片。
是血。
苏慕用银片划伤了他的脚踝,也许是因为受了伤力气不足,伤口很浅,流的血也不多。
施灿蹲下身,血ye正慢慢侵蚀着栖迟送给他的手链,那两颗细小的铃铛也脏了。
游光也发现了异样,可已经晚了。
叮——
又一阵刺耳的铃响后,手链上的铃铛突然裂开,从里头滚出来了两颗红色的比米珠还小的种子。
“不!!”游光条件反射地冲过来,但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叫他寸步难行。
那两粒种子滚进草堆中再看不见。
可就在下一秒,一望无垠的荒原突然泛起了勃勃生机。
无数的新芽破土而出,它们的jing秆暗绿无光,通体不长一片叶子,短暂的生长后,开出了一朵朵长须妖艳的红色彼岸花。
乌云遮蔽了太阳,火海之下,仿佛传来了地狱深处的呐喊。
彼岸花一路蔓延,就好像听从着某种召唤。
一股巨大的力量来袭,彼岸花开始缠绕着他们,像饥渴的藤蔓汲取着他们身上的养分。
施灿快站不住了,有一种地面在撕裂的错觉。
很快他发现这不是错觉,他被彼岸花拖着,拽到了地底下。
作者有话说:
也该让小情侣见个面了,害
68、重逢
◎给你下个聘◎
下坠。
极速下坠。
双腿被缠住,藤蔓还在蜿蜒攀爬,无尽黑暗中,施灿觉得天地都在颠倒。
耳边霜风呼啸,越来越彻骨的寒冷侵袭而来,彼岸花的花须仿佛就要钻进他的骨rou里,疼痛于他的四肢百骸弥漫滋长。
深处,只一簇簇明灭晦暗的猩红斑斓,远方歌谣传来,劈开烈风回荡在漫无边际的苍茫中。那如火一般的艳丽在视野中逐渐放大,最后接连成无穷无尽的彼岸花海,歌谣转瞬成撕心裂肺的惨叫,似群鬼沸腾。
某些遥远又深刻的场景泼墨般铺陈开来。
也是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凄厉的哀叫几乎把耳膜震碎,群鬼们快要撕破结界。
他身上都是血,瞧不出一块好皮rou。
而更致命的是,他的元神修为正在一点点消散,再难撑下去。
“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他看不清自己在跟谁说话,但彻骨的疼痛却清晰无比。
眼前的男子似乎燃着怒意,但更深沉的是只有他二人明白的某种情愫。
那人抬手捧着他的脸颊,指腹在他唇角轻轻摩挲着,声音很轻,打着颤,那人说:“我们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场景外的施灿再一次心如刀绞。
他嗤嘲着埋怨他:“你为什么不早早跟我说呢?”
“现在也不晚。”那人吻在他的唇角,“昼神君,与你一同赴死是我千万年天神时光最无憾的结局。”
他掉下两滴眼泪。
奇怪,先前二十二日的煎熬折磨都未曾让他有过半分泫然欲泣的滋味。
那眼泪混着血水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化成了两粒细小的种子。他割下一缕长发,又笑盈盈地同他讨要:“夜神君,你送我几根头发吧。”
他捡起两枚种子,连同结在一处的两束青丝交握于对方的掌心。
他们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
远处丧心病狂的万鬼是他们短暂关系的唯一见证。
再分开,手中的发丝与种子已变幻成了坠着两颗银铃的链子。
他把手链戴在心上人右手手腕上,良久,牵出一抹苦笑,比任何时刻都温柔:“给你下个聘。”
黄泉之下,万丈幽冥,开出了鲜红如血的彼岸花。
风起,吹散薄雾,迷蒙的场景渐渐明朗。
如画的眉眼,冷冽的神情,缱绻的爱意。
那人的身形样貌顷刻间具象无比,可就在下一秒,镜花水月分崩离析,施灿跌落在了松软的花海里。
他恢复了全部神志。
等他再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那张脸,那副神情,与最后定格的画面严丝合缝地重合在了一起。
所有被强压下去的情绪刹那间点燃,振聋发聩,直教人向死而生。
“栖迟!”他跌跌撞撞飞奔过去,可另一边却比他先有了动作。
施灿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整个人有种晕乎乎的不真实感,他被日思夜想的人揉进了怀里,可拥抱远远不够。
他从栖迟怀里挣脱出来,正要吻他,栖迟却箍住了他的腰,低下头深深看着他。
“以前我想跟你说悄悄话,你都不肯弯个腰低个头。”施灿自己都觉得好笑,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翻鸡毛蒜皮的旧账,但他说的很畅快,略带点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