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坐着轮椅,应是不良于行。
这会有小厮来禀:“王爷,有人来访。”
亭内写字人头未抬,冷淡道:“不见。”
“可是小王爷在一起同行。”小厮面露迟疑道,“还叫其中一人五叔。”
写字的手一顿,祁璟钰抬头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墨儿将他待到王妃那去。”
小厮领命下去引荐。
前院跟管家去往后宅的祁允墨晃晃小手,临别时依依不舍道:“五叔和沈叔叔再见,允墨后面可以去流觞小院作客吗?”
“当然,五叔随时欢迎。”苏昀休朝他挥挥右手道。
身边的沈曲意不放心再次叮嘱道:“允墨,别忘记擦药。”
“恩恩,知道了。”祁允墨扭头回个大大的笑脸。
之后,苏沈二人跟随引荐的小厮来到方才的庭院内,这时的安王已从亭子里被侍从推到庭院里的莲花池旁。
池子里有开放的洁白睡莲,他坐在轮骑上,背对来人,像是在静静地欣赏春夏交替之际的景致。
苏昀休走近,正欲开口问好,不料轮椅上的人倒是先出了声,“五皇弟,经年不见,今日特地来拜访我一个废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大皇兄,快人快语,那皇弟我就直说了。”苏昀休被他呛声只好厚着脸皮继续说,毕竟是他们不请自来,“今日我是为了二皇兄的事,想请大皇兄书信一封......”
“怎么祁璟珞没告诉你,我早已不问朝堂之事,若是涉及皇位之争,那就请回吧。”苏昀休还未说完的话直接被他堵在喉咙里。
苏昀休一边眉毛越挑越高,他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今生把仅有的温情都给了身边几个至亲之人,对于眼前这位素未逢面的大皇兄能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好在沈曲意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休哥,我来吧。”
暂且压下心中火气,苏昀休抱起胳膊站到一旁,眺望池子里戏水的锦鲤,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大殿下,请先原谅我和师兄今日的冒昧来访,在下Jing通医理,这是我抓的能调理身体的方子,还请收下。”沈曲意双手拖住皮纸包。
待下人授意接下后,他继续有礼有度道,“大殿下表示不再过问朝政,想来是决心做名隐者。这件事作为外人,无容置喙。但目前表面的安稳只是基于上头那位还健在,大殿下难道没有想过以后吗?”
说话期间,祁璟钰一直在漫不经心地洒着鱼饵,听到这,他抓饵料的动作一滞。
停顿一会后,见他并未开口,沈曲意便接着分析道:“日后无非两种走向,一是二殿下登位,殿下仁爱惜才,大殿下就算上不了战场,但到时奏请返回边关作位军师参谋还是绰绰有余的;
二是六殿下登位,萧党一脉的行事作风,想必大殿下早有耳闻,届时您还能带着一家老小在此偏安一隅吗?”
放下鱼饵,祁璟钰拍拍手心的残渣自嘲道:“六皇弟难道连个残废之人都容不下?”
苏昀休没忍住冷哼一声,补充道:“只怕容忍一时,容不到一世。真到那时,二皇兄我能带他走,从此避世不出。
你自己慷慨赴死是清高,只是可惜了允墨这孩子,摊上你这么个自怨自艾的爹。此后别说有所作为,能保住小命算不错的了。”
沈曲意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
临走前,沈曲意最后善意劝解道:“良禽择木而栖,大殿下您深思。叨扰了,我们告辞。”
两人走后徒留一院寂静,微风拂过,池水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祁璟钰的目光越过水面落在远方不知道的某处,望着怔怔出神......
安王府寝室床榻边,安王妃撩起衣袖,看着儿子细瘦手臂上的淤伤,眼眶微红道:“墨儿,疼不疼?”
“不疼,沈叔叔给的药膏效果特别好。”祁允墨不想母妃伤心,他放下袖子,抱住娘亲的腰身,倚在她的腿上撒娇道,“五叔也好厉害,咻的一声就打跑了欺负我的人。”
睡着前还嘟囔道:“母妃,墨儿想和五叔学武功,这样我就能保护母妃和父王了。”
安王妃拿帕子试了试眼角,帮他拽好被子,轻轻拍打绸面,柔声道:“睡吧,墨儿。母妃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安王府书房,祁璟钰写完一封信,正收笔。
“嘭”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抬头正想训斥哪个下人如此冒失,没想到来人是王妃,他诧异道:“宋娘子,你怎么来了?”
“王爷,臣妾知道你不欲干涉朝堂。但妾身和墨儿这些年受二殿下暗地里帮扶良多,你可以继续做你的谪仙人,妾身却不能受恩不报。即便是为了墨儿,妾身也要搏上一搏。”
安王妃宋嫣然略褔一礼,正色道:“虽然妾身父母已逝,宋氏衰微,但以宋家独女写的信,相信林老将军看在往日与家父的交情上,还是会给两三分薄面的。好了,臣妾说完了,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