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有一天爱上了一个人,你也会明白的。”
行止绕过彦霖继续往前走,这次没有人再拦他,走过人群,他摘下腰间的令牌,射向背后。
“彦霖,你听着,如果我没有回来,天之涯……就交给你了。”
彦霖看着面前的阁主金令,终于哽咽出声,他背对着行止,附身稽首。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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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止一袭月色长袍立于悬崖之上,寒风吹的他的衣袍猎猎作响,白茫茫的大地尽收眼底。
他并没有打算爬下去,绝壁积雪,他并不是神,不可能做到,那样也太浪费时间了。
阿遇,我们赌一把。
赢了,我去找你,输了,我来陪你。
这个世界,没有阿遇,也就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根本不需要犹豫。
绝壁一跃,如直线一般飞速而下。
行止握紧手中的匕首,狠狠cha进岩石中,火花一路向下,终于堪堪停在半空,周围是触手可及的云层,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深渊,于行止而言,却是希望。
第一次减速可以成功,那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抓着岩石中的匕首,等脑海里撕扯最剧烈的时候过去,一掌拍向岩壁,拔出匕首,直线降落。
脑海中的记忆依旧在撕扯,有他见过的,也有他没见过的,却不在是单薄的画面,而是伴随着喜怒哀惧的真实记忆。
行止再一次将匕首cha进岩石,他忍着右臂脱臼一般的剧痛,继续向下。
孤独,悬崖,绝境。
所有的一切都和那天这么的相似。
记忆开始翻涌,一幕幕的涌入他的脑海。
——“你走!”
——“我不走,舍身护主,这是影子的职责所在。”
——“阿遇,你听我说,我在山脚就已经放了信号,影司的人马上就会到,必须有人给他们带路。”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你去才不会引人注目,你走了,我才能安心对敌。”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答应过你的,还要和你一起白头到老,怎么舍得去死。”
——“相信我,我们都会活着的……”
那时候,他已经中了毒,内力全失,他知道自己护不住阿遇了。
所以,他骗了他……
没有援兵,他只是想让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骤然而至的真相撕扯着行止的神经,让他全身一滞,cha入岩石的匕首产生了偏差,在内力与岩石的碰撞下,金属的匕首终于不堪重负,从中间断开。
行止依旧深陷意识的撕扯里,神识恍惚。
迅疾的寒风像刀子一样打在他身上,几乎是下意识般,行止将内力聚于指尖,生生cha进了岩石中。
巨大的下坠力终于让他的右臂彻底脱臼,剧痛侵蚀了他的意识,片刻的缓冲后,他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线下落。
落雪潸潸,天寒地冻。
终究上天垂怜。
落地的瞬间,地面积雪的缓冲卸去了一部分力道,反冲的劲力依然让他的胸腔如撕裂一般剧痛。
我……还活着?
他睁眼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绝壁,呛出了大口大口的血,可他依然笑的像一个孩子。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阿遇,我都赌赢了,你也一定不会输。
等我……
天之涯终究是何遇的家,他接的任务离天之涯并不远,可当行止拖着伤重的身体来到目的地时只有满地狼藉,任务目标已死,何遇却不知所踪。
脑海里的记忆依旧在一刻不停的撕扯着,想要将行止拉进黑暗的深渊,他只凭着一股意念在撑着。
皑皑白雪上一道血迹蜿蜒向远方,地上散落着一堆铜箭。
是阿遇惯用的暗器。
可是,阿遇在哪儿?
任务成功了,为什么不回去?
行止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胸腔里的痛越来越剧烈,叫嚣着想要将他拉进黑暗,他捡起一支铜箭,狠狠刺入右臂,疼痛终于让他清醒了些。
顺着那道血迹,一步一步往前。
大雪,枯林。
鲜血顺着他的右臂一滴滴落在雪上,与那道蜿蜒的血迹相交融。
纷乱的记忆再一次涌入他的脑海,他终于不堪重负,抱着像要炸开的头跌进雪里。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而残酷……
“阿遇……”
他终于失声痛哭,蜷缩在雪中,紧紧抱住自己,渴望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
这里,是他和何遇定情的地方……
——“何遇,你就叫何遇。”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影三,你是何遇,何其所幸,今生相遇,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何遇。”
——“是我今生所有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