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豁然站起,牵动胸口的伤,剧烈咳嗽起来。
“可还能治?”他扶着彦霖,撕心裂肺的咳嗽让苍白的面容染上了红晕。
他看见何遇被狠狠甩了一鞭,微微偏过头,依旧是隐忍坚毅的脸上横陈着一道狰狞的血痕,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用缴了金丝的蟒鞭抽的。
他狠狠按住胸口,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伤口在疼,还是心在疼。
何遇,原来我比想象中的伤你更甚。
“没有请大夫看过。”彦霖老实回答,何遇是罪人,罪人哪来的资格看大夫,几日前,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浑身高热不退,也不过是匆匆用烈酒消了毒,便被送进了罪奴所,可他还是挺过来了,影子的命,向来很硬。
行止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咳嗽,几乎连肺都要咳出来了,听的彦霖心惊不已。
可他的眼睛还是一直看着下面的何遇,看他一言不发,看他刚毅坚韧,看他萧索的身躯依旧百折不挠,恍若绝壁苍松,临万丈深渊,不悲不喜。
或许半柱香,或许一炷香,等行止终于平静下来,他缓缓突出一口气。
“走吧。”
罪奴所日子虽苦,但有彦霖护着,总比待在我身边要好……
从凉亭上下来,行止感觉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头重脚轻,靠在彦霖身上才勉强没有摔倒。彦霖怎么也没有想到阁主会虚弱至此,万分担忧。
偏偏这个时候,小九来了,阁主的伤,知道的人多了并不好,行止只能强撑起身子,挥手免了小九的礼。
这些日子一直是小九在帮着打理阁中的琐事,过后一并向行止汇报。
“阁主,您……没事吧?”行止苍白的脸色,任谁都能看出来,似乎是不太好。
行止现在浑身难受,连话都不想说。
“无妨。”
小九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恭敬的将手中的卷轴递给行止。
行止没接,“我这些天有些累,阁中的事,你决断就好,遇见解决不了的再来问我,咳咳……”
不过一句话,他又开始咳嗽起来,脸色越发苍白。
“阁主……”
“退下吧。”彦霖阻止了小九刚要开口的拒绝,为行止顺气,“阁主要休息了。”
“……是”小九犹豫再三,终还是走了。
剧烈的咳嗽,让行止胸口泅出了血迹。
“阁主,我扶您回去换药吧?”
行止靠在彦霖身上,点了点头。
阁主的伤一直不见好转,彦霖虽然心急,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慢慢养着。
偏生行止不安分,自那日见过何遇一次后,每天都往凉亭跑,去了什么也不做,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着底下的何遇劈柴,挑水,吃饭,看够了就往回走。
每每吸一肚子凉风,回去就撕心裂肺的咳,彦霖苦口婆心地劝,行止每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照样往凉亭跑。
而他的身体却每况愈下,阁中有事小九无法决定,来找行止汇报时,他竟然当场吐了血!
无奈之下,行止只好将海角阁事宜全权交由小九处置。他昏睡了近一日,接近傍晚时分才醒,彦霖准备好了饭菜,行止却一点胃口也没有,穿上披风,又往凉亭走。
这次,行止没有看见何遇,他不觉握紧了拳,连神情也变得躁动不安。
不由起身在整个罪奴所里逡巡,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何遇,几乎是同时,冷酷肃杀的气息从他身上扩散开来,惊的彦霖一愣,也顺着阁主的目光望去。
刚好看见儿臂粗的木棍狠狠掼在何遇的膝弯处,将他击跪于地。
彦霖顿觉心一跳,忙偷眼打量阁主,果见阁主面色Yin沉,满目煞气。
可这也不能怪他啊,影司事物繁忙,他也不能时时看顾着何遇,总有鞭长莫及的地方。
凉亭离何遇有些距离,凭借行止与彦霖的深厚内力,也能听个大概。
管事的尤嫌不够,扬起手里的鞭子,兜风两下落在何遇的身上,他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何遇便是这般,即便粉骨碎身,也不会摧眉折腰,服半分软。
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这样的性子,只会让他吃更多的苦头。
果然,管事仍不解气,鞭风更利,直到何遇撑不住弯下腰才作罢。
“今天我就教教你这罪奴所的规矩,干多少活,吃多少,没干活就没饭吃。”
他一脚踹开了地上的馒头,“你倒是侠义心肠,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帮别人,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来人!给我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立即有人上来,将何遇的双手反扭到背后,yong力扯着他的头发向后拉,迫使他抬起头来,管事上前,想要撬开他的嘴巴,却陡然被何遇眼底的肃杀吓得一愣神,后退了两步,待反应过来,忽的恼羞成怒,抓起地上倾倒的混着泥土碎石的稀粥,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