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脚大夫啧啧道:“他值。”
“你怎么就知道他值?”
“唉,他这毒啊,是有人每日小分量喂他服用,目的是想让他一点点痛苦地死去。一般能被人仇恨至此,不是什么有本事的高人,就是豪门院里的大贵人。不管是哪一种,都值五十两黄金。”
这一番话说下来,金家几人都明白,这个大夫绝对有本事在身。
金益还要再讲价,金漠却拦住他,“大夫,你只管用药,治好了,自然有五十两黄金奉上。”
“好得很。”行脚大夫打开自己的破药箱,从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大罐子,打开,用他黑乎乎的手从里面抓了一把灰黑色药粉,撒在金瑞烂掉的手掌上。
剧痛瞬间击穿金瑞,他想张嘴呼痛,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痛苦让他恍惚,迷迷糊糊间似乎见到了小王爷,正坐在床头,端着汤药,板着脸威胁他吃药。
他想说,太痛了,他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他不想吃药了,不如让他死了。
“怎么灌不进去药?”金思见行脚大夫又从另一个罐子中抓了把药粉,随便找了个茶盏,倒上水,用手指搅了搅,就喂金瑞吃,可汤药全顺着唇角流出。
“废话。”行脚大夫没好气道,“要是你痛的生不如死,你还愿意吃药,再继续痛?他这会,虽然不是什么弥留之际,可大概身子已经不听使唤了,若不赶紧解毒,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金思眼睛骤红,“三哥他在那边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那位本来就是残暴性子。你们非说他受宠,今日便可见,他的‘受宠’可不是正经的‘受宠’。”金益道,“他既然不想活着,咱们也别逼他了,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算了,还能省了五十两黄金呢!”
金漠震怒,抬手,狠狠扇了金益一巴掌,“先不说这是你的弟弟,即便他只是个庶子,与你不亲近,他的命也值五十两黄金。再者,咱们家的富贵还系在他一人身上,他若活着,你得到的,远比五十两黄金要多。”
金益挨了打,撇着嘴不说话。他不像金伍,虽然委屈,但也知道父亲说的对。
行脚大夫看够了笑话,把茶盏扔回桌上,“行了,这五十两黄金我也不挣了。我这人呐,不救想死的人。”
“别,大夫莫走。”金思慌忙挡住去路,“再试一试。即便救不成,还是会有诊金送上。”
金思洗了手,自己从药罐子里抓了药粉,用水冲开,喂到金瑞唇边。
“三哥,无论如何,也要活下来。你想想我们,父亲怎么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喂了金瑞一口,汤药还是全部流出。
“你的娘亲肯定不想你这么早就下去陪她。”
又喂了一次,还是不行。
金思看了眼行脚大夫,压低声音说,“你再想想小王爷。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一身伤病是怎么弄的,但你若死了,小王爷一定会很难过吧。”
小王爷……
金瑞在极度痛苦中,捡回一丝清明。是啊,他死的轻松,可痛苦就要转嫁到小王爷身上。
小王爷那么喜欢他,他若死了,该多痛苦。
他不能那么自私。
不能,他不能死。
“他吃了,他吃下去了!”金思欢呼,急忙将汤药全部喂给金瑞。
行脚大夫见状,点头:“倒还不算太糊涂。我这药粉,一日三顿,月余就能将体内的毒清干净。不过,他身子根基已损,即便病治好了,恐怕也不如常人,要一直Jing心养着才行。”
金漠忙谢过大夫,他不敢立马放大夫走,寻了个请吃饭的借口,半哄半强制地将行脚大夫给送到了东厢房。
金瑞没回王府之前,这个大夫是别想走出金府的大门了。
吃了药,金瑞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等他醒来,就觉得体内热乎乎的,身体轻了不少。
手掌的伤也不再渗血,虽然看着仍旧可怖,但总归开始愈合。
在长案铺上纸,他得抓紧一切时间,把自己想起来的兵书内容,写到纸上。
他没日没夜地写了两天,第三天时,金漠看不下去了,过来劝他休息。
“父亲,我并未感觉到疲惫。”那种骤然失力的感觉,已经消失。手掌也不再疼痛,只是有些痒,握着笔杆子,反而还能舒服些。
看来那个行脚大夫的医术,的确不错。
金漠不再劝,反而说起朝堂上的局势,“太子如今身有残疾,大臣不会同意他继承帝位,所以小王爷就会是下一个太子的人选。”
金瑞点头,他也想到了。
“皇帝不会放过他。你在王爷身边,要更小心才是。”
“多谢父亲提醒,我晓得。”
金漠转头又说起西图国,“为父对打仗之事,一窍不通。如今西图国强大,听说王爷还派了议和的使臣,看来是想两国交好。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为父手中有一件为难的事。”
“父亲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