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份震惊却没有让祝谣感觉到被看轻和冒犯,因为喻晟央的眼睛里没有鄙夷,甚至是有些怪异的,仿佛正在为了祝谣感受什么情绪。
祝谣看他半晌不说话,还要再和他解释,却听见喻晟央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愣愣地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觉得奇怪,你明明不愿意承认,为什么还要继续。”
“?” 祝谣皱起眉,“我承认什么?”
喻晟央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缓慢地开口道:“我哥跟我说,你当初说自己是 trans,他觉得你很勇敢又漂亮,才下定决心找你完成创作的。”
……
靠。祝谣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了打消对方对未成年模特的犹豫,还撒过这种谎的。
现在再说实话会不会算商业欺诈啊……
他看着喻晟央,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各种情绪和记忆突如其来地涌至心肺,让祝谣一时间觉得有点难以开口。
因为复杂的家庭原因,祝谣上学比别人晚一年,严格来说他比喻晟央和宁思洲他们都要大一岁,但也还有两个月才成年。
他开始做拍照和模特的兼职,还是在刚升上高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祝谣外婆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在一次摆早餐点的时候突然倒了下去,被周围人送到医院后,从学校急着赶过来的祝谣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一夜,后来就说什么也不让外婆再出去挣一分钱了。
自己的学费还可以靠学校的奖学金补助,祝言上学还能用祝小晴留下来的那一点钱。然而这就已经十分捉襟见肘了,走投无路的祝谣心想自己一个未成年,到底要怎么才能维持三个人的基本生活。
一开始祝谣尝试做家教,但是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因为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而且不论他成绩有多好,家长都会更愿意找大学生。
普通的打工更不行,没有人会冒着风险招还在读高中的学生。
高一结束的第一学期,眼看家里连吃饭都快要成问题,祝谣虽然在学校里平平静静地上学考试,但实际已经快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他甚至偶尔会开始认真地怨恨,既然祝小晴从来没打算过负责任,为什么就不能干脆把自己再早生一年。
就是这个节骨眼上,祝谣第一次接触到了其它的赚钱方式。
那个时候,祝言还在另一所初中上初三,祝谣去接她放学,祝言的学校对面就是大学城。
祝谣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Jing致的漂亮学姐过来,向他要联系方式。祝谣本来不想理,但是对方很热情地问祝谣想不想兼职挣一点零花钱。
祝谣沉默了一会儿。他不需要零花钱,但是他需要所有的钱。
出乎意料的是,学姐居然真的不是骗子,在请祝谣认真地吃过饭后,又联系他约拍,并付了在祝谣看来完全不值这么多钱的报酬。
祝谣平时连网都不怎么上,第一次知道通过这样的方式也可以挣钱。
不过要怪就只能怪祝谣的 2g 网络通得太缓慢,不然他早就该意识到除了成绩,他还有很值得别人付出金钱和时间欣赏的其它东西。
祝小晴别的什么也没留下,唯独把她又自怜又自怨的美貌留给了祝谣和祝言。
而且如果这美貌有十分,祝谣比身为妹妹的祝言占得还要更多一分的漂亮。
他和祝小晴长得极其相似,尤其是挺又小巧的鼻尖,有一点微微的翘,一颗泪痣缀在瞳色很浅的眼睛下,皮肤很白,要很仔细看才能看出属于男孩子的棱角在缓慢成熟。
祝谣后来见喻晟央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帅,是因为他觉得喻晟央有一层少年人的挺拔和硬朗,不像自己的外表带着些许苍白和羸弱,并不锋利,看上去也并不强大。
即使如此,颜控的伯乐仍有不少,后来祝谣也拍过淘宝店铺、宣传,甚至是网络推广。
但是找到他的都是没什么风浪的小创作,这让祝谣暗自感到幸运。他想挣这一份报酬,但并不想受这一种名声。
然而因为话题本身太糊了,没什么关注度,自然钱也就给的不多,不过对于当时的祝谣来说,已经无异于救他出困境了。
外婆的病还需要再检查,在祝谣最临燃眉之急的时候,是秦涟帮了他。
那个时候,秦涟通过微博私信找到了他,自称是学摄影的在校生,问祝谣有没有兴趣拍一组创作,还很慷慨诚恳地报了价格。
祝谣看过私信,以为是骗子,根本没有回复。
直到对方锲而不舍地给他发消息,并附带发了自己学生证的照片,祝谣才半信半疑地戳进这个人的主页浏览了一圈。
居然还是个 V,但是微博流量挺惨淡。粉丝数很多,但是原创条下根本没什么评论。
是买的吧。祝谣了然。
他已经很熟悉这些套路,然而比起这个,更让他在意的是——
这个人拍的这些照片……
就在祝谣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秦涟锲而不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