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狐疑,盯着她,依然不放心。
夏百简知道,这群人眼里只有利益,只有钱,解释再多也无用,不如寻个地方,还自己一份清静。
起身,她头也不回头地离开小楼,尽管几次差点被风吹倒,却依然强迫自己挺直了身子,一步,两步,往前走。
直到走出了众人视线,直到认定他们不会再在耳边叽叽喳喳,夏百简这才收回努力屏住的那口气,轻吐一口,本想舒服一下,却不料,一口气吐出去,整个飘飘乎乎地就要倒地,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扶住了身边的路牌,这才重新又叹了一口气,算是缓过神儿来。
7月的天,本应炎热,吐出来的气,却透着莫名地一股寒。
凉抵人心。
凉透人心。
人世间的薄凉,不过如此吧。
夏百简看着车来车往,看着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那些脸孔,她知道,这个小镇,再不属于自己,而自己再也没什么好留恋的,除了父母。
想到父母,想起凉石山,想起墓碑背面那一行属于自己的名字,不孝养女百简。
夏百简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一了百了
人若心死,世间一切再不值得。
对亲情死了心的夏百简,不再期待叔伯婶子们会有改变。
对爱情死了心的夏百简,更不愿再回想乔布川的好与坏。
一切,不值得。
人间,不值得。
夏百简走了小10里地,来到凉石山,父母墓碑前之时,正午阳光恰好时,炎热,暴晒,加上饥渴,疲惫到虚脱的她,几乎是一下子扑倒在了父母坟茔前。
烈日炙烤下,她感觉自己像极了一只脱水的鱼,鳞片晒化了,皮rou烤干了,唯一支撑的那点骨头似乎也碎成了片,人一趔趄,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远远地海风吹过来,坟茔前的荒草,没几颗,却也飒飒作响,纵然不曾止响动,却也唤不醒已经昏睡过去的夏百简。
梦里,许是梦到了谁,许是心伤到了极致,醒来时,满脸的泪。
夏百简是在夜里醒来的。
迎接她的,是一大片坟茔,以及闪着星光的天空,没有月亮,夜些许暗。
如果不是死了心,她一定会感觉到害怕。
可正因为死了心,她觉得,黑暗和安静,才是最好的归处。
人若死了心,纵然遇到鬼神,也必是不怕的。
死都不怕,鬼神又奈何?
一了百了。
所以,当有人不止一次抚上她的面容时,她没有感觉异样,甚至还一声声叫出“爸爸,妈妈”,她以为,自己半梦半醒间,梦到的是父母的安抚,却不曾想,真正清醒过来时,意识到抚上自己脸面的,是一阵又一阵寒冷异常的东西。
像风,又不似风,凉凉地。
像石头,又哪来的石头,滑滑地。
冰冰,滑滑,若有若无。
有了意识的夏百简,伸手想抓住,却如同抓过一条泥鳅,滑一下,有感觉,却抓不着。
这时她才彻底急了,跳起身来,用尽力气大叫一声,“谁?到底是谁?”
无人应,耳边风声却更大。
夏百简仔细辨听,除了风声,似乎也没有别的,抬头,目及之处,黑漆漆一片,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打开,时间显示夜里11点32分。
对于死了心的人来说,这个时间算不上凌晨将至,不过是路正黑,夜正暗。
夏百简起了身,摸着黑,给父母的墓碑清了清吹上来的土,又一手一捧地用泥土修理了坟茔,做好这一切之后,又在坟茔的一角,一手一手挖出一个人形的坑。
是的,她想好了,离开这个世界。
最初想的是,一头撞死在墓碑前,可她怕那样,污了父母的坟茔。
她想让他们走得干净,从容。
后来想的是,干脆吃点毒药,一了百了,可那样也麻烦,毒药无处觅。
况且,她想走得更凛冽,更决绝。
离开不干不净的人世,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
所以,她想给自己设计好一处归处,然后待在这无人之处,饿死,渴死,不带走人世间一丝一毫。
她甚至也想好了,不管叔伯婶子们如何不待见自己,如果看到自己死在父母坟前,许会发发善心,就地将她掩埋了吧,和父母相依相伴,也算是报答了20年的养育之恩。
人形坑,一手一手挖起来,很慢,但海边的土地沙化,倒也没有那么难,一点点清理沙土,一手又一手,很快,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挖好了,夏百简甚至还跳下去,缩起来,想看看它能不能盛得下自己。
可惜,她失望了。
20岁的身体,纵然纤细,也需要一定的空间的。
所以,不得不继续挖。
可是一天一夜不吃东西,已然没了力气,只能重力挖一下,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