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愿意去八大胡同厮混,内心里总生出一丝身不由己的苦涩之情,却又想到了那个小燕儿。最初我想,利用蔚燕歌女的身份进行掩护,也帮助营造假象。
心里不想承认的是,这也是自己的一个愿望。
想要见她。
一天夜里,我终于,又踏入了那小小的四合院。
一样的月光,歪歪扭扭是树干。蔚燕却趴在树上,挑逗着一窝刚出生的燕子。她看到我推门进来,先是一激灵,又目光盈盈。从树杈上跳了下来,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眼神警惕又试探。
我对她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她点点头,手上搓揉着自己的裙子。
半响,才回我了一句:“找我何事?”语气带着些陌生,“我这里容不下您。我没有显赫的家世,也不是侯府的千金。”她就冷冷的站在那里,月光照的她惨白如雪。她告诉我,我离开之后,她曾经去找寻过。却发现我已经回到了东北,便一封封的写信,却从未收到过回信。
再后来,她生怕我出事,便跑去北平的公馆询问。老妈子告诉了她家人的不满劝她放弃,门不当户不对,说将军和她在一起不过是一时迷惑,清醒之后便不会沉迷于她了。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的忐忑,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问我:“你到底来因为何事?”
我半分假话,半分真话。我想借用她,夜夜笙歌来迷惑众人。可我也是真的想她。我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看着她脸颊渐渐的发红,身子却如同冰霜一样寒冷。
她身子颤了颤,请我进屋。屋内还挂了一副当年给我画的赤兔马。
那时我笑着问她,那是何意。
她说:“将军威风凛凛。可谓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她从未见过我打仗,只是在夜晚时缠着我讲讲战场之上的故事。
我们又在一起了。
我把她带回了北平的公馆,众人瞠目结舌。她那副画了一半的燕雀百花图被人裱起来挂在了书房之中。开始不想与她太过亲近,想起了父亲来时的嘱咐,怕自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可是每每看到蔚燕站在一旁,就又心生眷恋。
我去天津寻找友人商论讨袁的战略,而她还为我打着掩护。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纸醉金迷的模样,缠着我要游山玩水。她演起戏来,比那戏本子里演苏妲己或者杨贵妃的花旦还要妩媚,目光轻柔带着春风。袁世凯眼里,我不过是个日渐沉迷烟花柳巷的军阀之子。
如此日日夜夜,我从未提起曾经她那一段伤心往事。
我们仿佛真的如同神仙眷侣。父亲的家信从东北纷至沓来,提醒我要把控自己的情感。然而我不做理会,与他只谈军事发展。
蔚燕知道家人对她的歧视,但是从来不说。一次醉酒,她搂着我,醺醺的说道:“下辈子,我一定要地位比你高,万众瞩目。你呢,也不要当将军了。生在太平盛世,不要奔波于国仇家恨。只有我嫌弃你的份,没有你嫌弃我的份。”
我搂着她说:“好。”
只是不知道太平盛世还要再等多少年呢。
这辈子,就想在一起。
醒来后,她全然不忘记了自己说的话。人前是一副风尘的样子,甚至不知道从何处叫来了几个姐妹来玩耍唱歌,让监视的人渐渐信以为真。但是,只有我俩的时候,就变得有些拘谨和小心翼翼,害怕自己被丢弃。
其实,我怎么会再次离开她?
然而,好景不长。
第三十五章:返回东北
在我与梁先生等人商讨之时,日本人的野心昭然若揭。在此之前,孙先生曾签订过了《中日合办汉冶萍借款案》为了筹措政府基金。战乱之余,国家百废待兴。
日本人找到了袁世凯,逼迫签订了《二十一条》号称也是借款条例,实则辱国。中国积弱,难以为四万万人争取人格。
屋漏偏逢连夜雨,曾经我认为袁世凯是“众望所归”之人,后来却越来越笃定他的野心。
与日本的条约签订之后,街头巷末的谣言水涨船高。我们的周围出现了许许多多“联合会”、“请愿团”等等团体,要求恢复帝制。
蔚燕看我每天愁眉不展,也无济于事。袁手握大权,也愈发紧盯了我。她就经常叫上姐妹几个,在客厅内嘻嘻哈哈,一副寻欢作乐的声音。而我,关上了门在屋内与友人讨论讨袁起义。
歌舞欢闹之下,如此,外人看来,我是越发不关心国事了。
去年,日本人占领济南,夺取了胶济铁路经营权,攻占胶州湾,最后攻占海军基地青岛。而如今条约签订之后,日本人也堂而皇之的占据了满洲,取代了德国的一切利益。
父亲的频繁书信,告知日本人对于将军府的监视,对于有志之士的刺杀,不断的挑起sao乱。在东北筑路、开矿、设厂、租地。我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我必须尽快离开北平,回到东北。
在《二十一条》签订之前,我按捺不住曾痛斥日本人,协助领导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