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的震惊来自于什么——我出其不意的痛揍还是男人一样的声线。
路过的人对一切都不知情,只知道这是个身手矫健的女人反击了揩油的混蛋。
不过话说回来,差不多也真的是这样。
在他挣扎着起身之前我已经转身走了,多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星期日的夜晚已经足够让人烦躁,我可不想再因为这么一个男人败坏本就不好的心情。
快到家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我的一个下属在这个时候来汇报工作,即便只是简短的一句“阳哥,上周让我修改的方案已经重新发到你邮箱了”,也足够让我皱眉。
这些人到底懂不懂休息时间不要谈工作的道理?这是基本的道德和礼貌,真的很想拉黑这些人。
我没理会他,站在楼下把烟抽完,但进家门前还是给这个叫黎慕的小子回了一句:知道了。
今天的酒喝得不够尽兴,我索性自己开了一瓶,靠在沙发上享受这仅剩的几小时休息日。
酒喝完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起身准备去洗澡,这时候才发现那个黎慕一个多小时前竟然还发了一句“明天见”。
我没理他,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
进浴室之前我在镜子前站了很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平静到焦虑再到恐惧。
这么多年了,还是改变不了。
我抬手扯掉假发,随手丢在地上,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掉身上的旗袍摘掉那些紧紧黏在我身上的一切虚假的东西。
洗澡的时候我突然想:其实根本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假的。
骄傲地走在路上的穿旗袍的女人?
被丢在浴室外的假发和硅胶假胸?
还是说此时此刻这个□□的我?
我闭着眼,想着自己惺惺作态的模样觉得扭曲又恶心,但又无法否认在那种时候我觉得格外痛快。
星期日夜晚十一点三十分,我洗掉了周末才会出现的那个自己,吹干头发躺进被子里,闭眼的时候我努力让自己放松,努力清空乱糟糟的大脑。
该睡觉了,等到再睁眼就是恼人的星期一,我会穿上衬衫西裤,挂上贴有我照片的工作牌像所有寻常人一样去生活和工作。
昏昏欲睡间,猛地想起邮箱里还躺着没下载的方案,忍不住在睡前又骂了一遍周末还要跟我聊工作的人。
好在,梦里没有那些糟心的事,也不用因为自己身上发生着的事纠结挣扎。
梦里只有燃烧着的教堂,像是预示着有什么不可阻挡的危险正要发生。
☆、02
02 黎慕
我很少失眠,更少梦,但这个晚上辗转难眠,艰难入睡之后,又做起梦来。
星期一早上七点,我被闹钟叫醒,睁眼时满脑子还是梦里的景象。
梦里,靳盛阳穿着旗袍站在起火的教堂前抽着烟,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又仿佛看得到他的脸。
那梦真实又诡异,让我醒来之后好久都没能真正清醒过来。
习惯性地摸手机,昨晚给靳盛阳发的消息他再没回复。
我跟他说——明天见。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笑得有多不善良,像是故意要捉弄他,想让他知道:你的秘密被我发现了。
没有新消息,把手机重新丢回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一圈。
抬手扯开窗帘,天光大亮,甚至有些刺眼。
果然,下过雨之后,第二天晴空万里,世界被洗得干干净净。
我在泼进来的阳光中伸了个懒腰,闭眼打哈欠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靳盛阳究竟为什么那样?
是一时兴起?还是打赌输了?
再睁眼看向窗外,想起他游刃有余的样子,总让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他。
原本我就对他感兴趣,但始终压抑着,到现在,那种好奇已经几乎抑制不住了。
该发生点什么了。
我承认自己的卑劣,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竟然想着如何摧毁他的伪装。
起床洗漱,早早地出门。
从我家到公司,每个星期一早上都要花去比平时更多的时间。
没办法,这一天的早高峰总是一周里最拥堵的。
我跟靳盛阳上班的路有一段是重合的,有那么几次下了班我一路跟在他后面,直到他在某个十字路口转了弯。
我一直都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他。
堵车的途中我又播放了那首歌,那是有一次在堵车时刚好跟靳盛阳并排停车,我们开了车窗打招呼,音乐声从他那里传了出来。
“千刀万剐的感情才生动,不要还给我不要还给我。”
我只听清这一句,然后去搜。
那天晚上我想着靳盛阳反复地听这首歌,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让我觉得惊喜。
我没料到,冻住的一棵植物下面原来有这样错乱跳动着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