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施工的声音很是嘈杂,使人感到厌烦,可倾耳细听也并非那么杂乱无章。叮当叮当的声音是木工在钉钉子,呜呜的声音是砼工在浇铸混凝土,有节奏的哨声是哨工在指挥塔吊,久闻其声的人反倒觉得铿锵悦耳,井然有序。
张哲源抓起扫把,望了望百堵皆作的三杉欣欣家园工程,便用力扫起中都成公司前的小路。
公司安保室的房门响动了一下,张哲源马上站正,和迎面走来的安保队长王虎城打招呼。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说:“早啊王师傅!”
“小张早。”王虎城很和蔼的回应,径直向工地上走去。刚走几步,只见王虎城又停下来。并问:“张儿,平时总是几点起床呀?”
张哲源回答:“我们队上的人一上班我就起来了。”
王虎城愣了一下说:“起得太早了,以后晚点上班也没事,我们公司的班车八点钟才来。”
王虎城说完就向工地走去,张哲源继续扫路。
太阳悄悄露出了头,天地万物渐渐苏醒,几只鸟儿相互追逐,啾啾地叫着从中都成公司上空飞过。各施工队的办公室门窗也在相继打开,原本沉睡的小路上已有人影在走动,那天让张哲源莫名惊慌的女孩儿又出现了。
女孩儿一袭白衣,雪肤花貌,淡妆素裹犹似芙蓉出水。特别是女孩儿灿烂的笑颜和姗姗走来的样子,让人为之沉迷,张哲源似乎都有些无法约束自己的眼睛了。
“小华。”
随着一声娇气的呼喊,从承德平泉建筑公司办公室又走出来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叫江花,口中喊的小华叫王若华。两人都是承德平泉建筑公司的员工,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是一对感情要好的姐妹,张哲源已经司空见惯。
在小路的边旁有个小水池,江花和王若华正在水池前梳洗。张哲源擦完了玻璃,拎着水桶就径直去水池前打水,工作之际能够欣赏到美颜,那也是一件很美哉的事。
哐啷一声,张哲源把水桶放入水池中,并拧开了水龙头。他的举动看似有点粗鲁,似乎惹恼了江花。江花瞪了他一眼,怨声怨气地说:“你这小孩儿,就这人多,净往这凑。”
水池上只有三个水龙头,三个人并排站在一起,感觉是有点拥挤。张哲源也不说话,仿佛置若罔闻,只等了水满了就走。
江花用肘捣了捣王若华,然后眨了眨眼睛说:“小华,这小孩儿脾气多好,说他也不顶嘴。”
王若华浅浅一笑,嫰色娇顔,似玉如花。
江花也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诡异。然后若有所指地说:“哎,你别光笑啊!看这小孩儿怎么样?”
王若华扭过头来,略带天真的表情问:“什么怎么样啊!”
江花装作满脸的不屑:“看,在姐面前还故弄玄虚呢?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不是还没对象吗?考虑考虑。”
王若华不动声色,慢慢地腾出一只手,趁江花不备冲着江花就是两拳。
江花好像被打疼了,哎呀叫了一声:“我说你都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了,动不动就打人,怪不得现在还没对象。”
紧接着小路上又传来江花的惨叫,随后江花出手还击。
两个女孩子嬉笑、打闹,旁若无人,感情特别亲密。
看着远处赏心悦目的一面,张哲源脸上泛出丝丝笑意。只是他不知道两个女孩子在说些什么,如果听到她们的谈话,恐怕早就腼腆地躲入中都成公司的会议室,一个人偷偷地乐去了。
“小张,来一下。”
核算室的胡秀芬把张哲源叫进了办公室。问:“今年十几了。”
张哲源努了下嘴,回答说:“二十。”
胡秀芬上下打量他一番,似乎不太置信。说:“尽说瞎话,有十八没有?”
“有。”张哲源仍平静地回答。
胡秀芬又慢条斯理地说:“你应该知道,公司不能招收童工,别到时被罚了款,还给公司抹了黑。”
听胡秀芬这么一说,张哲源真有些哭笑不得,心里还有些恼怒。但他还是装作心平气和的样子,而又诙谐地说:“真金不怕火炼,既然来到咱们公司就经得起考验。”说完,他还把拳头举过肩,就像一个革命同志向党旗宣誓一样,来表明自己对党和国家的忠诚和热爱。
同时,张哲源的说辞也引起了共鸣,屋里另两个女职员此呼彼应的,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是他那个滑稽的动作,让胡秀芬也有点儿哭笑不得。毕竟胡秀芬正值不惑之年,是个阅历丰富的女人,不会被张哲源那点玩世不恭的态度所蒙蔽。只见胡秀芬又绷起面孔说:“比一个大学生还能说,老实点,到底多大了。”
“不瞒您说,其实我二十二了。”张哲源突然认真起来。
“越说越玄。”胡秀芬根本不相信。
见胡秀芬仍在置疑,张哲源只好把身份证拿了出来,并很礼貌地递了过去。
胡秀芬接过张哲源的身份证看了看,愣了一下才说:“去,把你们曲阳三队生产经理老陈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