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杰疑惑地歪歪头,但那白发黑衣的男人却像小孩子一样粘着他。若不是那人的面貌长得俊美且与他的故人极其相似,可能会直接被他一剑逼走了吧。
他叹口气,看来此后的旅程,只好带上这位小兄弟咯!
那家伙跟了他数十天,倒是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心理。只是慕秋杰,一直在细细揣摩着这位大兄弟的修为,那身影越看越熟悉。但每每想起那人熟悉的身影,便会shi了眼眶。而那家伙总会在这时不经过他同意去翻他袖子,用那把顾半卿赠送的梳子给他梳头发,有时还会给他扎成两个小啾啾,羞得慕秋杰恨不得将他丢弃在原地。
可在这江湖之上,又有谁人会对他如此呢?
“枫叶”这一名号已经威名远扬,一些犯了罪恶的人一听到这俩字双腿都吓得发颤。可这人不怕,与他熟络得像是素未谋面的挚友。
就连他的喜好与尺码都了如指掌,若不是在这几十天的相处内他并没有对自己鬼鬼祟祟,慕秋杰可能还真会以为这又是江湖上传出来的哪门子暗杀方法。
黄梅季节,慕秋杰仍旧习惯于戴着斗笠跑来跑去,哪管它是什么疾风骤雨。那位白发黑衣的男子和之前他喜欢的人一样,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有时还给他打打下手,由于黄梅季节的到来,他甚至还养成了随身携带雨伞的习惯。每次在他招架不住的时候,那人总会从他的身后窜出,将那帮刁难他的人一招斩杀,再走回来将他横抱起。在那种时候他的体力总是透支,只能任由那人这么抱着,带着他去向客栈里头歇息。
清脆的水珠破裂声从斗笠上方响起,还未等慕秋杰说话,黑衣的男子便道了声:“下雨了。”接着便将雨伞展开,跃上屋顶与慕秋杰并排站着,看着雨在面前淅淅沥沥地下着,奏出黄梅时节专属的乐章。
不知为何,那白发黑衣的男子习惯性将油纸伞偏向慕秋杰那边,好让他不被一滴雨所玷污,自己却是半边身子被淋得shi透,但毫不在意。
慕秋杰见状,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扶上伞,微微向他那边推去,让他别再偏袒着自己。可对方的力气可要比自己大得多,只能推动其分毫,却不能将油纸伞推向他那边,只好握着对方的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听说过一个神鬼的传言吗?”身边那位黑衣的男子发话了。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对神鬼之说是半点不相信的,但他还是努力打起兴趣去倾听那人的话语。
“据说一个人如果上辈子欠一个人太多,那么他便会带着记忆重生。”听他在那儿自顾自地叨叨,慕秋杰还真的有点相信这跟了自己一年的家伙有可能是顾半卿的转世了呢。
但理性地讲,这世界上不存在神或鬼,自然也没有转世这一说。
“你相信我是他的转世吗?”男人突然看向他,眼眸温柔似水,倒真有了那人的神采,那让他留恋的神采。
“哈?”想来自己并没有和他提过任何关于自己心上人的事,他又怎知自己所指的转世是谁。也许拥有与他相同样貌的人在这时来到他的身边,性格也与之差了没多少,只是个巧合吧.......
毕竟那人.......可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啊.......
“跟我这么久了,你难道不应该知道,我根本不相信什么转世与鬼神之说吗?”慕秋杰白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人却只是笑笑,道:“那我便当你默认咯。”
斗笠人那人最讨厌他这种说法,但听着那和顾半卿近乎相同的声音,看着与顾半卿相似的面容,心头不明不白就窜上火来。向旁边退一步,裂枫的剑锋指向那人的要害。
雨淅淅沥沥地砸在他身上,凌乱的发丝贴在美人的面庞上,剑身上也落了雨,似是在哭泣。泪水混着雨水滑下他的面庞,全然没了之前冷漠的样子,平时极稳的手在此时也颤抖起来,哭喊道:“我去你妈的,顾半卿已经死了!”
喊完这一句后,他也没了勇气再将剑刺入面前那人的胸膛。手猛地一抖,裂枫便从他的手中滑出,砸在屋檐上,有摔到屋檐下的地面上。
面前那人见自己揭了他的伤疤,也无奈地叹口气,满面愁容地向他靠近。面对这张他深爱的脸,慕秋杰连反抗的勇气也没了,由着他将自己拥入怀中。油纸伞被扔在一边,也落下屋檐去,碰巧落在裂枫边,为其遮着风雨。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的错。”白发黑衣的男子温柔地抱着慕秋杰,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就像在安慰一只难过的猫儿一样。
对方抱着自己,慕秋杰也回抱着他,但嘴里哭喊着的却是与顾半卿有关的话语。
“你是谁,你不是他,你成不了他......”
“我心悦他啊......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值得我记住啊......那他会回来的吧,你说对吧,他说过,半仙不会骗人的啊.......”
对方的力气和个头都要比慕秋杰大上些许,慕秋杰自然是挣脱不了。但他现在的样子不仅不像冷漠的枫叶,反倒像一名与家人久别重逢的孩子。